她处心积虑混进别庄,就是料定了,郭婉会服软,亦会被她抛出的诱饵打动。
多一个帮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手握郭婉把柄的明心,正是其最好的连横对象,如果换作她是郭婉,她必定、也只能抓牢这个机会,应下对方的一切要求。
可是,郭婉却像是根本不在乎。
她疯了么?
“夫人莫非忘了,您设局陷害县主一事,我可是最清楚的。”明心定定看着郭婉,面色冷然:“您就不怕我把消息捅去长公主殿下面前么?”
“我委实是怕,怕得紧。”郭婉轻拂发鬓,眉眼俱弯,好似欢喜不禁,侧首望她,抛去似凉似暖一缕眼风:
“那你去啊。”
软软余音,拖在风雪裹挟的暮色里,像娇怯的少女撒娇。
“我就想看看,你会如何令我害怕。”歇一拍,又笑:“我等着。”
明心的后背,倏地一寒。
郭婉居然真的不怕?!
而下一刻,明心目中,寒光大炽。
她鲜少有这般神色。
素昔的她,总以“喜怒不形於色”自诩,亦总是智珠在握,掌控全局。
可是,此际局势,显然并不由她掌控。
郭婉,并不在那一握之中。
明心的后背, 已为冷汗浸透。
“夫人当真不怕?还是以退为进,想与我讲条件?”她直挺挺地站着,语声萧冷:“想我一介仆妇,请安的时辰也不可太长,夫人若再无别话,明心便只能谨遵夫人所言,就此告退。到时候,夫人便是反悔,也无处可去找明心了。”
“好啊。”郭婉点头,状甚满意:“听你说这些废话,我也累了,再听下去也无甚意思。”
她举目望天,掩袖笑:“嗳呀,这天儿可真不早了,你再不走,难不成还要我留你一个婢仆用饭?便是我舍得下脸来,这宫里的规矩也不许呢。”
她抬着下颌看明心,如看蝼蚁,睥睨冷淡:“你退下吧,往后也不必来了。”
这句话她是提声说的,清寂雪野中,传去极远。
停了片刻,又微笑轻唤:“珍珠,你去帐房支五两银子来,予了贾妈妈。可怜见儿的,难得她一路辛苦进京。”
远处的珍珠听见了,躬身而去。
明心直气得浑身乱战。
区区五两银子,打发叫花子么?
“哦,对了,我方才忘了说,你留下的那步暗手,已经被我杀了。”郭婉端详着手指甲,漫不经心:“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布子的时候,你果然也布了子,这招暗手原是用来拿捏我的吧?”
端详完手指甲,她又举目远眺,悠悠然、施施然:“所幸我还没那么笨,提前将那柳妈妈杀了。如今没了这步暗棋,长公主查到最后,设局之人,只能是你。就算她明知真正动手的是我,但是,她查不到我头上,除非你亲去指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