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不能退缩,只能坦陈一切。
“陛下明鉴,臣女确实还有另一个理由。”她微微垂首,腰背却挺直:“这另一个理由,就是臣女的最后一份草案,陛下看了,自会知晓。”
元嘉帝“唔”了一声,
身子动了动。侍立的贺顺安立时像活过来,疾翻手中余下纸页,取最后三张,双手呈上。
元嘉帝接过,只扫一眼,面上已现讶色。
“你这是……”他抬头看向陈滢,数息后,神情变得柔和起来,旋即又像哭笑不得。
“‘关於成立大楚皇家演剧社的计划草案’?”他念着计划书的名目,手中纸张“哗啷”作响,面上笑意转浓:“这就是你的第二个初衷?”
“是的,陛下。”陈滢道,神情安然:“充盈国库、并建立大楚皇家演剧社,这便是臣女拿出计划书的两个理由。前者为公,后者,便是臣女的那一点私心了。”
元嘉帝目注於她,面上的神情,介乎於惊讶与不解。
他一直以为, 陈滢的目的,是要为永成侯求情,顺道儿再捎上乃父——陈劭。
永成侯府两名女眷涉及谋逆杀人案,永成侯难辞其咎,降官调职是免不了的,而陈劭始终就在其中,陈滢以这些计划书为条件,为家中长辈们求情,在情在理。
或者不如说,此乃常事。
而这位神探小姑娘,却似总不按牌理出牌,每每出人意表。
比如此际,她费了老鼻子劲,拿出近十份计划书,且每一份都是发前人之所未想,而其目的,就是为了搞个演剧社。
何其儿戏?
又何其有趣?
元嘉帝忍不住微笑起来。
他发现,他越来越喜欢这小丫头了。可惜,这孩子没生对地方儿,若她不是国公府的姑娘,倒是个绝好的太子妃人选。
太可惜了。
元嘉帝暗自叹了口气。
陈滢并不知他所思,停顿片刻后,仍旧续道:“启禀陛下,臣女之所以想要建一个演剧社,也是在得知了小臻如今的身份后,对她的前路极为忧心,所以才突发奇想。”
她平静的眼眸里,浮起些未名的情绪。
她想起翻看过的那些病历。
花厝河街的那些女子们,她们中不少人的健康状况,很让人揪心。
“陛下想必也听说了,臣女开了个女医馆,如今就医者,大多是烟花女子。”她续道,眉目之间,一派宁和:“不瞒陛下说,这个演剧社,便是专为她们而建的。臣女希望能给她们拓出一条路来,让她们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不为贫病所扰,不受世人冷眼,能够相对自由、相对尊严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