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才考完试的学子而言,答题应试,不正是他们最擅长的么?
且又有传闻,那演剧社所出的题目,既非诗词歌赋、亦非君子六艺,却净是些刁钻古怪、标新立异之题,极为考校聪明才智。
虽是读的圣贤书,又是处在讲究风度行止的大楚朝,但年轻人的天性,却是亘古不变。
爱凑热闹、爱个新鲜、喜出风头,历朝历代的年轻人,总免不了这些通病。
况且,此时又正逢无所事事,举子老爷们一个个闲得发慌,
得闻此事,哪里还坐得住?就算不直接参与,在旁看着也挺有趣不是?於是,那卖戏票兼做剧场的“苕溪茶社”,便一日比一日地人头攒动起来。
这一日,陈浚约几名同窗去东郊赏花,然马车将将行至六合大街,便见那路口堵作死结,细看来,其中竟有大批穿长衫、戴网巾的士子。
因马车难行,众人又很好奇,便尽皆下了车,推举出一个名唤郭海川的高壮举子,奋力挤进人群,探个究竟。
这郭海川果不负众望,盏茶后便擎着张字条儿回来了。
“快瞧瞧,这事儿还真新鲜。”他顾不得扯正歪了的衣领,满头大汗地将那字条儿拿给众人看:“这上头写了道题目,听说是那什么皇家演剧社出的题,若是答对了,就能白看一场戏, 还有茶点吃。”
“原来那传闻竟是真的。”另一个姓华名济道、年约二十许的举子便道。
他摇着手中并用不上的折扇,倒有几分风流倜傥:“都说这皇家演剧社乃陛下亲封的,那个什么首……首演的时候,陛下也会驾临。我这几日老听人说这事儿,国子监还有人成队去解题呢。”
他惯是消息灵通,说起来倒也有板有眼。
陈浚默立於旁,眉头连着跳几跳。
这个演剧社,不正是他家妹妹搞出来的新鲜玩意儿么?
自春闱结束,他便一直闷在家中,不曾出门儿,却真应了“身在桃源,不知有秦”,竟不知此事能轰动成这样儿。
“快来瞧这题目,听说到现在还没人答得出来呢,那店家说了,头一个答出来的,就能得一张戏票。”郭海川催促着道,使劲儿正了正衣领。
众人寻个宽檐立下,头凑着头去瞧那题目,华济道轻声念道:“题曰:一人欲去外地,遂往车马行雇车,不想马车只余一乘,载客整十人,再无余位。该人只得下车,车遂捎十客起行。该人遥望车去,忽思及某事、极为可怖,忙向官府报案。问原因何在?”
全题念完,众人面面相觑,各自瞠目,唯陈浚,眉头又跳两下。
这题目,还真是他亲妹妹的手笔。
他抑住挑眉的冲动,做出一副木然神色,肚中叹气。
这种绕人的题目,他这几个同窗,怕答不上来。
倒并非他们不够聪明,而是陈滢所言的“思路问题”。
一个从未接触过此类题型之人,陡遇此题,答得出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