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翻阅的,正是根据老九那份记录整理出的简报,而当视线扫向某几行字时,她心头忽地一动。
记录有载,这一双珠钗并非女屍身上佩戴之物,而是藏在她中衣内袋里的。
据称,那内袋缝得极其隐蔽,若非老九精细,寻常人怕还找不着。
陈滢在意的,便是此处。
一个竭力要隐瞒身份之人,何以偏偏留下有表记的钗子?
“莫非……我之前的推测,终究还是错的?”陈滢忍不住低语,目色越发深凝。
或许,这女子其实并非自残,而是被一个有着古怪癖好的凶手杀掉的,譬如,那凶手偏要固执地从一个方向出刀,划烂女子的脸。
又或许,凶手以某种不可知的方式,制止女子出声,并胁迫其自残?
而这钗子,也可能为凶手故意留下的线索,摆出一副“尽管来抓我”的姿态,以彰显其智慧上的优越。
此念方生,陈滢便又摇头。
这与凶手侧写不符。
凶手目的明确、手法直接、拷问手段粗暴,两具屍身皆无虐杀痕迹,现场亦未经过布置,两具屍首更是一在室内、一在庭院,连个基本场景都没有。
陈滢不能断定凶手是何种类型的罪犯,但是,陈滢可以保证,此人绝非表演型罪犯。
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该案皆不具备炫耀、显摆或诸如此类的特质,某些细节堪称混乱无序、缺乏计划性。
那么,这两枚旧钗,意义何在?
毁容自残,意义又何在?
陈滢双眼微眯。
有意思。
非常有意思。
如此古怪的、自相矛盾的案子,她已经很久不曾见过了。
没来由的,这案子予她一种熟悉感,仿似此前在别处见过。
陈滢的眼睛眯成了缝。
这一刻,她显然并未意识到,她眼睛的大小,已然与单眼皮的裴恕,划上等号。
此际,裴恕正打量珠钗。
钗尾形若燕尾,分作两股,裴恕盯着的,正是位於右首的那一股钗尾末端。
那上头,确然刻着一字。
“这刻的是……这字好像是……”他极力分辨其上字迹,口中亦低语,眉心拧作疙瘩。
那钗子委实太旧,钗首珍珠泛黄,金累丝也灰蒙蒙地,毫无光泽。而钗尾磨损则更严重,铜色几乎脱落殆尽,只余少许。
而那个字,恰巧便落於残存的那一点儿铜色上,虽字迹轮廓尚存,但若要当即辨认而出,却也颇难。
也不知盯着瞧了多久,蓦地,裴恕瞳中一亮,“啪”一拍大腿:“我认出来了!我认出来了!”
他转向陈滢,眸光炯炯:“阿滢,这上头刻的字乃‘容颜’之‘容’,可对?”
语罢,面上已满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