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廷玉哭丧着脸站在阶下,心下已然打定主意,死也不踏进那间屋儿。
“请郎将军把信拿进来!”门内响起陈滢的语声,干净且平和。
而后,便是裴恕应和:“进来说话。”
极低沉的语声,似蕴怒意。
郎廷玉顿时一个哆嗦,忽觉两股生风,好似钢鞭抽在身。
拧着眉毛想了想,他终究还是踏上石阶,将半掩的屋门拉开,随后,一撅屁股一伸手:“侯爷,急件在此。”
裴恕登时就呆住了。
这倒非是咱们小侯爷胆儿小,实是无论是谁,那眼前陡然现出两只又肥又黑的手,自然都会呆上一呆。
“侯爷,这是陈大姑娘的急件!”郎廷玉站在门外,坚决不肯挪窝,只以言语进行威胁……不,催促。
这是陈大姑娘的事儿,可不能耽搁了,小侯爷您接了信咱也能交差。
这是郎廷玉的潜台词。
裴恕下意识地便将信接了,心里想的是,这是陈滢的密信,自然不能耽搁。
这一刻,他所思所想,竟与郎廷玉如出一辙。
察觉到手中一空,郎廷玉当即缩手,大声道:“侯爷,属下肚子痛,要去净房蹲坑,属下过会儿再来。”
话没说完,“噌”地一下人已经窜出老远,就跟有鬼在后头赶似地,瞬间便跑得没了影儿。
裴恕怔怔站在门边儿,汗又下来了。
郎廷玉跑了,这屋里就剩下他与陈滢,这孤男寡女的,他要怎么开口说话?
毕竟,刚才他差点儿就摔了一跤。
前头他还真就摔过一跤。
摔完了,他就把人家姑娘给抱了。
还好没打喷嚏。
裴恕满脑袋乱七八糟的念头,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蓦然身旁淡香袭来,他陡地回过神。
“我来瞧信,阿恕如果想站着,那就站着吧。”一把清凛凛的声线响起,听来犹带笑意,语声未了,一只窍手伸来,自他手中拿走了信。
裴恕侧首望去,见陈滢正对他笑,还举信向他晃了晃:“这是急信,等不得的。”
“呃……那什么……”裴恕脸又红了,吭哧吭哧了半天,方道:“……那什么……我没站着……我就是来那个……那个开个门儿……”
陈滢弯眸笑:“郎将军都走了,阿恕还要给谁开门儿?”
裴恕的脸越发烧得厉害。
他总不能说其实他是在害臊吧?
“不开了,没……没了。”他结结巴巴地道,两眼又开始往旁瞄,完全无法与陈滢对视。
不知为何,分明他比人家小姑娘大了好几岁,可每到这种时候,他那小侯爷的气势硬是拿不出来,总像矮了半截儿也似。
见他窘得厉害,陈滢倒有几分不忍,窍手握住他的大掌,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点了几点,柔声道:“阿恕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以后我们就隔得远远的说话就是。”
“那可不成!”裴恕想也不想,立时脱口而出。
那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