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锦帕绣图(2 / 2)

出闺阁记 姚霁珊 1451 字 3个月前

“你们两个,一个年纪太小,一个是从北疆来的,怕是不知这段掌故,朕来告诉你们吧。”元嘉帝忽尔又道,面上犹自含笑,然一双眼睛,却冷得如同冰锥。

将帕子挑在指尖儿晃了几晃,他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从改元后,初年至二年夏这段时间,朕一直都住在这承平殿,后因建章宫修葺大半,朕便命工部将承平殿也纳入其中,更名为泰和殿。”

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滢心下了然,可很快地,疑窦又生。

按理说,这帕子乃极其重要之物,本该收藏得格外小心,何以竟会遗落於密道?

那白姓侏儒有如此粗心么?抑或是,此乃其他人无意中失落?

不知何故,她忽又想起那两支旧珠钗。

先珠钗、再地图,康王余孽最近的动作,疏漏何其之多?

接二连三将这些旧东西丢掉,是真的不小心丢失,还是穷途末路、人手疏失,又或者……

尚未及深想,元嘉帝语声再起,令她如梦方醒。

“说起来,朕践祚之初,倒还真是风起云涌得很哪。”他叹声道,神情竟似颇为感慨:“遥想当年,朕的那些兄弟子侄,时常不告而来,如今细思,那段日子,朕倒也颇不寂寞,三不五时地就要见一见故人和亲人、时常与他们说话, 实是有趣至极。”

口中说着“有趣”,可他的神情,却全然地冷下去。

他微垂着眸子,盯着那帕子看了半晌,手指一张,帕子轻飘飘便落上了御案。

陈滢与胡宗瀚俱皆垂首,不发一言。

元嘉帝又笑了。

那刻的他,看去与往常无异,浑若不在意。

可是,陈滢却分明觉出一股子寒意,仿似这屋中空气正一点一点被抽走,而窗外大雨疾风,正自迎面而来。

沉默,再度笼罩而下。

只这一回,再无此前的安详。

这沉默如有实质,当头压来,压得人心底发慌、后背冒汗,但凡定力差些,只怕当场便要腿软。

陈滢自不会如此,胡宗瀚更不会。

不过,二人的面色,却同时变了变。

元嘉帝动怒了。

这还是陈滢一回见到这样的元嘉帝。

此前,无论长秋殿刺驾、乔小弟并方秀娥谋杀案、抑或小行山刺杀,这位天子皆冷静理智、心平气和,甚而显得极为克制。

因他很清楚,他的一举一动、一怒一喜,将会为皇城、为朝堂、为整个大楚,带来怎样巨大的影响。

所以,他很少表达情绪。

而今日,这方旧帕,到底触及他的逆鳞。

身家性命,关乎根本,无人会不在意。

更何况,此帕关联的,还是天子,是站在大楚朝最顶端的那个人。

他如何不怒?

若连这也要隐忍,那他也就不是封建君主了。

条子一怒,伏屍百万。

只不知,元嘉帝这一怒,又会是何等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