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目色一寒,眼尾余光向旁扫了扫,沉下了脸:“平白无故地,怎生就能把阿娇给摔着了?上晌进的宫,下晌就受伤,这宫里连个人都护不住么,真是成何体统?”
语至此节,眸光一转,定定望住邝玉霞:“邝管事,你倒是给本宫说说这个理儿。”
言辞间,竟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邝玉霞是司徒皇后的人,而司徒皇后统领后宫,如今郭媛在宫里出了事儿,
找她说话是该当的。更何况,长公主在后宫住了半辈子,那些暗地里的勾当,她比谁都清楚。
若说今日郭媛受伤乃是巧合,她绝不相信。
此事必定有人捣鬼。
至於这捣鬼之人,公允地说,长公主觉着,委实不太像是司徒皇后。
但是,帝后与长公主府近期关系冷落,却必是此事缘由。而司徒皇后不曾冶理好后宫,致令小人有机可乘,这也是原因之一。
也正因此,长公主才会向皇后娘娘发难。
她咽不下这口气。
若换作别人,自是绝没那个胆子质问皇后,可长公主不怕。
她生来便尊贵,乃是真正的金枝玉叶。
司徒皇后算什么?
若不是嫁了个好夫君,她能母仪天下?
就凭她那寒酸的出身?
那一刻, 长公主显是忘记了,她嫡嫡亲的母后萧太后,亦是寒门之女,其出身不比司徒皇后高贵多少。
邝玉霞闻言,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一面在前引路,一面慢声细语地道:“回长公主,今儿用罢午膳,因公主殿下尚有几篇大字要写,县主便独个儿领着几个小宫人去了御花园暖房游玩,因那屋里暖和,也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玉色大蝴蝶,县主一见便欢喜了,说要扑来玩儿,故几个小宫人便陪她追蝴蝶,一路先出了暖房,后又离了御花园,光顾着扑蝶,却没顾得上看路,待那蝴蝶飞跑了,才有个小宫人发现,她们竟跑到了隆庆宫。”
长公主脚步一停,飞快转首。
“隆庆宫?”她目色阴冷,声音更是冰寒:“那得是多远的路?香山能跑那么远去?”
隆庆宫极荒僻,离着冷宫也不过两道院墙,多年来无人居住,就是个废宅子。
郭媛往那里跑做甚?
当真是为着追一只蝴蝶?
邝玉霞面色如常,语声恭敬,态度却冷淡:“回长公主,皇后娘娘方才亲审了那几个小宫人,还是分开来审的,几个人所言并无出入,时辰、地点、人物、事情,全都对得上,没有半分错漏。长公主若觉着不可信,奴婢回头就把人都交给长公主,任凭处置。”
软中带硬一番话,竟是根本不她的买帐。
长公主登时大怒,双眉一耸,厉声喝道:“放肆!”
此声一出,邝玉霞立时屈身跪倒,整个队伍亦随之停下,众皆默立,夹道中冷风穿梭,吹得一片衣袂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