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说纷纭之时,第二波刀气已然酝酿完成,虚空之中传来一声轻笑:“宿苍子,我倒要瞧瞧你能忍到几时?”语音清脆,却是一位女子声音。苍海派中宿苍子面色一变,冷冷道:“阴若那厮果然潜伏在侧,我若出手,她必出手。”回望阵中,皆是追随自家多年的佳弟子,忠心耿耿。面对幽影刀魔的无穷刀气,道心修为高超的弟子一脸坦然,视死如归。道心脆弱的弟子则是满面惊慌之色。
宿苍子看在眼中,忽然叹息道:“罢了!罢了!我宿苍子英明一世,到头来岂可做那缩头乌龟,被后人耻笑?明知不敌,亦要为众弟子搏一个出路!”笃定心神,就要先下手为强,不等幽影刀魔刀阵来袭,主动出击,就算阴若窥伺一旁,趁机暗算也顾不得了。
便在此时,只听九天雷动,卷荡风雷,头顶虚空之中,陡然罡气搅动,雷霆迸发,现出一个硕大洞口。一个宏大声音喝道:“劾请九天雷部正神下界,涤荡妖氛,斩除天魔,急急如律令!”宿苍子心神震动,不可自持。乌桓道人更是大惊失色,叫道:“那是甚么!”
赵乘风一干人等不敢冒然飞入苍海派阵势,就在阵外指指点点。幽影刀魔太过难缠,何况又有一尊玄阴老祖窥伺?赵乘风哀叹一声,也自无能为力。凌冲紫府中,晦明童子忽然神秘兮兮说道:“凌小子,你可是要救那苍海派一干弟子?”
凌冲沉吟道:“战阵攻伐,死伤在所难免,只是天魔肆虐,一旦苍海派被破,大举进袭,不知多少生灵遭殃,虽说弱肉强食乃是自然造化之理,但我同为人族,总有几分不忍之心。晦明有何妙法可以教我?”晦明童子笑道:“不错不错,总算你不是那群只会降妖伏魔的伪君子,天魔与人族一般,俱是生灵,自然要吃血食,就如人吃牛羊,此是造化不易之理。既然我等入了空桑上人之局,总要力争上游,不能被瞧扁了。”
“幽影刀魔为域外天魔中最上一种,天生神通,唯有回气虚弱是其弱项,但秉天地戾气所生,最惧雷霆正法,我观天星界虽不知身在何处,但与九天仙阙通灵感应却要大大强过我们那一方世界。你若欲救苍海派弟子,唯有一招,便是召请九天雷部正神下界,诛灭邪魔!”
凌冲奇道:“召请九天雷部正神下界?我又非正一派道士,一道符籙劾役天地众神,只是小小一个剑修而已。”晦明童子笑道:“蠢材!有我这位符籙老祖在,召请神明只是小道耳!你怕甚么!要请雷部正神下界,莫过於九天应元普化雷符,我已传了给你,你将此符发动,再有我从旁出力,不信大事不成!”
凌冲叫道:“事不宜冲,快些施展罢!”晦明童子喝道:“就让天星界一群土包子见识见识我太清门正宗符术!”他毕竟是法宝级数,暗中观察良久,天星界虽有四位成员老祖,但大多修为不纯,空有长生境界,难以进窥纯阳之上境界,这些纯阳老祖一身法力并非自家勤苦修行而来,而是得自他人馈赠,有同门修炼同一法诀,将自家功力灌输过来,勉强成就长生。
天星界每隔数十年就要与地星界天魔大战,若无纯阳老祖坐镇,早就被灭了七八回,四大派历来传承,前一位纯阳老祖若被天魔击伤,自知必死,便会将毕生功力传给一位信得过的弟子。宿苍子便是如此,一身纯阳法力是其师傅临终之时所传,因此根基不稳,不然也不会被阴若斩了一刀,多年还未痊愈。
这等灌顶之法实是揠苗助长,但为了能有与玄阴真魔对抗的纯阳级数,也不得不如此。这般做法的后果便是四大派自千年之前,唯有掌教一人能晋升纯阳之境,其余弟子碌碌无为,只能等候掌教被杀,将一身功力再传了下去。乌桓道人追随宿苍子数百年,也不过是个元婴修为,足见修持之难。
其实太玄剑派中二代弟子修为也不怎样,惟庸老道弟子陈紫宗也不过元婴修为,叶向天还是前些年才自碎丹孕婴。赵乘风还是到了天星界,方有机缘更进一步。可见宿苍子调教弟子的功力也算了得,区区数百年便教出一位执掌大局的弟子,着实分忧不少。
凌冲陡然喝了一声:“烦劳师兄率领两位师侄在一旁安身,小弟要施展一门道法,瞧瞧能不能略尽存心!”不等赵乘风回言,身形飘忽,倏然急飞千里,恰到了苍海派阵势上空,仰头只见乌溜溜一片幽影袭来,真身未至,已是刀气森然,刮面如刀!
凌冲更不怠慢,长吸一口真气,丹田玄剑灵光真界中应元普化雷光剑符陡然化为一团雷光显现,便以此为引,双手十指按着晦明童子所授,凌空书符。他功力日深,连带对太清符籙修行亦自精深了几分,此刻施展九天应元普化雷符,十指翻飞,如连丝线,居然全无之色,一气呵成!
一道雷符凭空现世,与应元普化剑符遥相呼应,便去汲取虚空中雷霆之气。晦明童子也不出世,就在凌冲紫府中亦自做法,口诵雷霆真言。九天雷部正神於九天仙阙中主掌雷霆杀伐之力,专一除妖降魔,维护天地正统,在俗世享有无穷香火。
太清符籙之道中,祈禳部符术就能沟通天地,召请神明助阵,无论炼魔还是内修,皆是第一等之手段。可惜尹济祖师飞升,太清门风流云散,再无人能施展这门神通,今日有晦明童子借凌冲之手,运化雷符,遍谱玄章,劾请天地正神降世伏魔,也算是向世人宣告,太清道统不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