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可谓仁至义尽,给玉琪也留了几分念想,她想了想,翻身跪倒,连连叩首道:“婢子斗胆,请小老爷允准一事!”凌冲问道:“何事?”玉琪抬头道:“婢子自知资质不成,还存了万一之想,此去定会勤加修炼,若当真能有所成就,再来拜谢小老爷。若是此生碌碌,后人中有了资质超凡之辈,便命其上太玄峰来,那时只求小老爷恩泽嘉许,收其入门,婢子在黄泉之下,也当感激涕零!”
凌冲叹道:“罢了!说甚么黄泉之下,又非生离死别,若你的后人真有资质杰出之辈,大可命其上山。只要那时我还在门中,定会给其一个前程。”伸手一划,无数灵光灵机汇聚,化为一道真符,落在玉琪手中。
“这道符籙你且收好,平日修炼,可照此符之意,锤炼真气。日后有后人上山,亦可以此为凭。”那道真符正是太清门中太真御神甘霖神符,玉琪常佩此符,当可延年益寿,且此符为凌冲亲手刻画,外人绝做不得假,亦可作为凭据。
玉琪大喜,忙将灵符贴身藏好,不敢偷瞧,又叩了三个头。凌冲道:“我本愿不为赶你下山,但着实顾你不上,与其如此,不若你自家求个前程。先奉养高堂终老,也算全了孝义之道。我身无长物,这合极宫中倒有些玩物在俗世值些钱财,你尽可拿去,权作盘缠,不必客气。我再知会门下一声,你下山时自不会有人阻拦。但有一事,我要明言在先。你上山多年,耳濡目染,与闻不少本门剑诀之法,加上我传你的练气法门,平日自修自悟,不可转授他人。若是被我发现你将法门私相授受,本门对法诀泄露素来严酷,非但你宗族不能幸免,连学你法门之人,全家亦不能善终。此为饯别之言,切不可忘记!”一番话声色俱厉,玉琪心头颤抖,正要答言,一阵清风过处,已失却凌冲身形。
凌冲出了合极宫,正要下山,却见山脚一处大湖陡起风浪,一道庞然身影飞出,化为人形,落在面前,满面不爽之意,正是沙通。凌冲与他一路北上北冥炼罡,交情深厚,大喜道:“沙师兄可还好么?”
沙通一脸别人欠债的表情道:“好!没日没夜的修炼,还能不好?听说你小子跑到大明京师去胡吃海喝,不知带了甚么好东西回来?”这几年沙通为了修成元婴真君,着实没命的苦修,不克分心,见凌冲在外逍遥快活, 怒从心起,说话便有些夹缠不清。
凌冲笑道:“沙兄误会了,我这几年兜兜转转,命悬一线,冥狱中凝煞,域外间中刀,险些不能回山见你。”沙通一听,精神一振:“你竟去过冥狱与域外么?快说说!”凌冲笑道:“此事不及,我先去寻访一位故人,回头再寻沙兄说笑罢!”拱了拱手,扭身便走。
沙通自语道:“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不是吃亏的主,冥狱与域外虽然凶险,看他满面红光,定是捞了不少好处。不行,老子说甚么也要从他身上榨出些油水,这几年嘴里要淡出鸟来了!”
凌冲下了太玄峰,纵起剑光,直投九国之域而去。九国之域合在一处,抵得大明一半疆土,算是广大,凌冲剑光迅捷,自上空下望,但见原野茫茫,古木参天,瘴气遍地,却是一片极广的深林。飞过一炷香功夫,又见良田处处,阡陌相连,又有大湖泛光,渔舟唱晚,炊烟嫋嫋,一派安详之景。暗暗点头:“本门素来自九国中挑选弟子传授道法,亦派遣弟子监督九国国君治国,到底比大明之地政治清明些,百姓过得也自祥和许多。哪能想到如今大明刀兵四起烽烟滚滚?恩师要我去寻噬魂老人转世之身,我却到何处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