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呵呵一笑,全不辩解。修道修道,修的是通天大道,也修的自家心头一条小道。魔道讲究无法无天,损人利己。玄门道家则是清虚无为,逍遥自在。至於佛门么,自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各家各有道理,凌冲是决意走玄门路数到底的,但他的道心中还融入了儒家治世齐家之道,虽不至於脑袋一热,为了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但顺手而为的善事,他还是愿意去做的。
更何况若是他未曾猜错,叶向天所指张亦如的心劫,怕是与张守正关联极大,凌冲铸就道心之时,随张守正从学儒门心法,得其真传,算是入室弟子,张守正若是有难,势不能袖手旁观,这才一口答允。
凌冲默默思念道:“我之道心,唯求长生逍遥,但亦不可无护道之法力神通,还要能快意恩仇,方不负学剑一场!”此念生出,登时耀照穹苍,将一方洞虚真界照彻,光华通透,直入九天,将原有的数道根本剑光种子的光辉也遮盖了下去。
晦明童子大喜,抚掌笑道:“好好!想不到你竟能借此澄净道心,破去迷障,单凭这项好处,张亦如的闲事管了倒也无妨!”凌冲自家还不觉有甚么异处,只觉心灵通透,似乎剥去了甚么碍眼之事,念头转动之间,更见活泼。
叶向天双目未睁,却似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语气中也有几分惊喜之意:“师弟道心澄定,修为境界自然巩固,也可上参更高道法,可喜可贺。”凌冲沉潜心神,体悟了一番,说道:“小弟的心思似乎当真宁定了许多,连带剑中意境亦自超拔了些。”叶向天摆手道:“此是师弟修行之秘,莫要对外人提及。”
凌冲本意是张亦如之心劫牵扯到张守正,定要伸手去管,不意道心修为更加精进,倒是意外之喜,他入道的初衷是要长生逍遥,这一点不改始终,连带所修之剑意亦是求证大道,不滞於物。但现下却又混入了新的东西,似乎有一股快意恩仇、试剑天下之意境,他也不知是吉是凶,转念一想,剑修之辈,本就好勇斗狠,无事还要生事,寻人斗剑,快意恩仇之道,似乎也不错。
叶向天将张亦如之事嘱托,颇有托孤之意,凌冲一口答允,想了想又道:“小弟欲为家中亲族求取延寿丹药,意欲往东海坊市一行。再者我金丹初成,尚缺一柄趁手飞剑,此二事不知师兄有何指教?”
叶向天沉吟道:“延寿丹药虽然珍稀,但涉及东海坊市,你可带上沙通,有他在旁,自可马到成功。至於趁手的飞剑,师弟的洞虚剑诀包罗万有,倒不必拘泥於五金外物铸炼的剑器,师尊不是赐了一道先天庚金之气么,倒也足够敷用。若是师弟定要一柄飞剑,本门中上佳铸剑的材料,都在四师伯手中保管,可去寻他商讨。”
凌冲想了想道:“也罢,小弟就先求见四师伯,讨要一番。说来自我拜入山门,十多年间也不曾给这位师伯请安,甚是失礼。”太玄剑派铸炼飞剑专有四长老贺百川负责,这位长老爱剑如命,手段高超,也着实铸炼了不少上佳剑器,无论玄魔两道皆有大名。凌冲还是入门拜师之时,见过其一面,之后忙於修行,也不曾拜见。其实除却大长老惟庸道人与自家师傅,他对其余三位长老,皆不怎么熟识。
叶向天道:“你是掌教弟子,依门规可向门中讨要一柄上乘飞剑,若是想要自炼,也可要来些珍稀的材料。但四师伯对炼剑的天材地宝向来看的极严,能要来甚么物事,还要看你自家的本事。至於铸剑之道,四师伯师徒两个心得颇多,你也可顺势讨教,
只记住心诚二字便是。”凌冲恭谨受教,忽然想到狄谦师徒似乎就是受了自家的连累,才被掌教勒令闭门思过十几年,何况来前还曾与狄家小辈冲突,此去求取炼剑的宝材和铸剑精要,怕是不会太过顺遂。不过此言却不曾开口对叶向天讲,怎么说他如今也是金丹真人,又是同门之事,倘若连此事也平息不了,还谈甚么修持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