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光鬼王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生怕被此物吸去了元神。无毒鬼祖便是发现了这根天柱也似的宝贝,才在阳间恋栈不去,整日枯坐柱前,不知在参悟些甚么。
这根天柱来历诡异,无毒鬼王参悟了数百年,也说不清楚其跟脚。天柱之后就是一大团漆黑的虚空涡流,无尽阴气自其中骨朵朵冒了出来,正是联通阳间与冥狱的虚空罅隙。
无毒鬼祖每隔数十年都要出手以法力将虚空罅隙加固一次,免得其崩散开来,失了回归冥狱之路。虚空罅隙太过危险,说不定就被卷入虚空乱流,被虚空之力撕得粉碎,要么则被传送到不可知之地,再也寻不到回归轮回世界的法子。
无毒鬼祖在天柱之前建造了一座祭坛,长宽各有数十丈,通体以冥狱阴石筑成,上有无数鬼物的阴血、阴气加持,等若一件脱劫级数的法器。祭坛之顶一位身披黑袍,枯瘦矮小的身影枯坐,一张骷髅面目正痴迷之极的望着天柱,动也不动。
欺光鬼王来至祭坛之下,仰头叫道:“鬼祖!有魔道修士潜入此处,我等四位鬼王围杀,却被他反杀了三个,还请鬼祖出手将之擒拿!”
余音响彻,祭坛上无毒鬼祖之身动也没动,就似没听见一般。欺光鬼王早有预料,也不禁暗怒,狠狠一顿足,跃上祭坛,大声叫道:“请鬼祖出手!”
却见无毒鬼祖骷髅一般的面上爬满了无数细小之极的符籙,密密麻麻令人作呕,一双眼眶中鬼火熊熊,似有五色光彩盘旋不定,只瞧了一眼便觉有些迷糊起来,急忙收回目光,暗忖:“无毒鬼祖是修炼甚么奇法炼得走火入魔了!我还是莫要指望他出手,大不了跳入虚空罅隙,还有几分生机,免得那人给绞杀了!”
一团阴影悄然到了天柱之前,现出凌冲身形,面上满是惊骇之色,这道天柱的根底天下间唯有他与方有德知晓,连柱身上游走的每一道符文都再也熟悉不过!
那件法宝哪是甚么天柱?分明是噬魂幡的幡杆!凌冲将噬魂幡祭炼到极高境界,自是一眼就瞧了出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还以为必要费上一番手脚才能寻到噬魂幡,谁知就在此处!不对!幡杆在此,幡面去了哪里?”
瞬间抬头上望,寻找噬魂幡的幡面,却只见无数乱石如剑,幡杆如柱撞入乱石之中,根本瞧不见上方究竟有甚么无事。又见祭坛上一尊鬼祖僵坐,全无动静,一旁便是那位精擅遁法的鬼王,见凌冲现身,手指他喝道:“大胆的小贼,还不受死!”
凌冲洒然一笑,根本未将欺光鬼王放在眼中,唯对无毒鬼祖留了几分戒心,他更担心的是噬魂幡的幡杆在此,那么幡中收炼的阴神在何处?噬魂老人当年分化出的七情魔念又在何处?噬魂老人的修为可非是他能媲美,分化出的七情魔念只怕也有玄阴级数的神通,就算只有一道魔念,也非是凌冲所能抵挡。尤其都是修炼噬魂劫法的两方,动起手来究竟如何,凌冲心头也没底。想来是以魔念相互沾染,谁人道心不坚,就要沦为对手的附庸,比死下场还惨。
凌冲不理色厉内荏的欺光鬼王,本能之下放出一丝噬魂魔念,电光火石之间钻入噬魂幡幡中。欺光鬼王忽觉身后“天柱”抖动起来,初时极为细微,随后幅度变大,一整根天柱摇荡,整座地下空间也跟着狠狠晃荡起来,一时之间飞石乱滚,“天柱”底部露出条条缝隙,竟有暗红色的岩浆之流喷了出来,不禁大吃一惊!
天柱摇荡之时,凌冲额上生出一丝冷汗,分化魔念潜入幡杆之中,瞬即便被其中充斥着无边魔意魔念吞噬,那魔意驳杂到了极处,就似亿亿万生灵不停呐喊、私语、痛哭、嚎叫,以他道心之坚凝,一瞬之间也险些被冲垮,忙即切断了与那丝魔念的感应,这才好了一些。
“哎!”一声幽幽叹息响起,无毒鬼祖面上无数游走符籙忽然敛去,轻轻起身,转过头来冷冷瞧着凌冲,一双眸子中五色七彩光华乱飞,混乱到极处,一语不发,双手一伸,十指指尖上生出十道灿烂光华,细线飞抛般向凌冲绕来。
凌冲一见其目光,便知端倪,冷笑道:“原来你早已被七情魔念沾染,连自家心性都迷失了!”无毒鬼祖眸子的七彩之色分明是被魔念沾染的症状,与凌冲施展噬魂法不同,那根天柱中充斥着种种魔念,只是全无体系,就似千军万马失了统兵的将帅,只能各自为战。
七情魔念唯有臣服於正念之下, 一旦正念缺失,就要作乱生变,无毒鬼祖的模样分明是被魔念沾染,几道魔念各不相让,都要夺取此身的掌控权,此来彼去争斗不休,外表一无异状,内中元神早已被纷乱的魔念之争毁的千疮百孔,再也不是本我。
此亦是噬魂劫法最大的弱点所在,诸魔反噬,魔念作乱,十道彩线便是魔意念头所化,无形无质,却最是歹毒,凌冲深知其根底,不敢硬接,忙化一道彩光便走。
十道彩线交织,成了一道大网,兜头一盖,将周遭数百头阴魂盖住,如抽刀断水,自阴魂身中滑落过去,丝毫无有阻滞。那些阴魂呆了片刻,陡然碎裂爆散成点点阴气杂念,附着在彩线之上,却是一个照面就被七情魔念炼化了魂魄,连一点点的阴气修为也被吞噬殆尽!
噬魂魔念能吞噬元神,炼化异种真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生灵绝迹,数百年来不知为何无数魔念被困於噬魂幡之中,不得播撒出来害人,唯有无毒鬼祖巴巴的送上门去,妄图以自身元神与“天柱”相合,借以祭炼此宝,这才遭了暗算,元神被冲的七零八落,成了一具行屍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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