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冲萻想也不想地拒绝，回宗家要守宗家规矩，有什么好的？

两个长老明显有些憋气，“宗家从未有令主出走一事，令主的归宿只有死亡一途，没有未及死亡就离开宗家的。”

“那你们就当我死了吧。”冲萻道。

“你真要如此？”两位长老神色终於不善。

冲萻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祭出阳炎剑，正好用两位宗家的高手试剑。

试剑的结果，虽然冲萻受了点伤，但那两位长老也落败。

当两人被剑抽懵时，那神情让人莫名地有些同情。

这里虽然是边境，可围观的人极多，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白虎令之主十多年前被害，如今杀回来，并与宗家翻脸的事情，已然传遍人族的地盘，众人都知道宗家派出两个长老是干什么的，原本还以为白虎令之主会被宗家派出来的高手收拾，哪里想到事情却和想像的相反。

白虎令之主甚至没怎么用灵图师的手段，只是以剑为武器。

难道传言是真的，白虎令之主十年坎坷，被天巫所救后，被改造成一名剑皇级别的高手？

冲萻没有杀两人，也没有废掉他们的修为，而是一人拍一张禁锢灵图，然后关在司昂用巫术所造的结界中，和冲慕一起关小黑屋。

这举动简直捅破马蜂窝，将宗家彻底地得罪。

如果冲萻抽完人，将两个长老放回去，宗家虽然气恼，但无话可说，毕竟技不如人。可偏偏她竟然将两个来讨公道的长老捆起带走，她是几个意思？

等宗家再派人过来时，冲萻依然是抽一顿，然后都捉起来关小黑屋，丝毫不给宗家面子。

这让整个人族都看足笑话。

其他人不明白她的用意，连看守冲慕的影七都十分不解。

“大人，您为什么要将他们关起来，难不成带去巫族？”影七原本还以为冲萻会废了他们的修为，然后丢回宗家，以此来羞辱宗家。

冲萻摸着阳炎剑，说道：“你听说过万年前的事情么？”

影七摇头，万年前人族发生一场浩劫，人族的诸多传承几乎断绝，宗家因此产生，很多历史都在时间中掩埋，如今的人所知道的都是这一万年来的历史。

“那时候，人族中强者辈出，鬼族连成为人族的敌人都不够资格，人族甚至不需要联合巫族设立所谓的封印来阻挡鬼族……真是可悲可悯。”冲萻语气怅然。

影七仍是不明所以。

冲萻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和影七一样，连巫族那边也不知道冲萻在想什么，能明白的只有司昂。

司昂不屑地道：“他们可不会感谢你。”

“我又不用他们感谢。”冲萻将剑放下，突然正色看着他，说道：“司昂，我是真的想这么做，因为……如果这样做，能和你相守百年，我愿意的。”

司昂脸色大变，猛地将她拖到怀里，双目紧紧地锁住她的容颜，厉声道：“这是何意？”

冲萻犹豫了下，摇摇头，将身体放松地靠在他怀里，伸手缓缓地抚着他紧绷的面容，说道：“我不知道，但直觉让我这么做。”

司昂看她半晌，用力地搂着她，说道：“那你去做吧。”

如果这样能让他们相守，他什么都愿意。

***

巫族的队伍抵达边境后，并没有回巫族，而是转道去人族和鬼族相邻的边陲之地。

此时边陲之地变成人族和鬼族的战场，越显荒凉。

巫族的队伍进入边陲之地时，驻紮在此地的人族抗击鬼族的联军注意到，忙派人过来，打探他们过来的目的。

冲家是边陲的大族。

这段日子，他们也听说宗家的白虎令之主的事情，更是听说白虎令之主原来姓冲，是边陲的冲姓女，被昔日带回宗家的冲姓女谋害一事，让冲家上下都懵了。原本知道白虎令之主是冲姓女，他们是极为高兴的，但接踵而来的消息，除了担心外，再无庆幸。

冲姓女将被选进宗家为子嗣的另一个冲姓女害了，这对冲家而言，如同一个笑话。

所以在听说冲萻来到边陲，并且听说她将宗家派来捉拿她的长老都捆起带走时，冲家压根儿就不敢过去攀关系。

冲萻他们在边陲所待的时间不长，很快就离开，没人知道她到底来边陲做什么。

直到不久后，人族和鬼族的战事越发的惨烈时，冲家的弟子在城外发现一个衣衫褴褛、自称是冲姓女的女人，当时这女人和其他流民一起逃亡，差点被一群鬼族所杀，冲家弟子将她救下来。

听她自称冲姓女，冲家弟子便将她带回城里，追问之下，才知道她的身份。

她是冲慕，曾经被白虎令之主亲自带回宗家的冲姓女，也是最后谋害白虎令之主后，被白虎令之主归来后复仇带走，此后无人知道她的下落。

他们没想到她竟然会在边陲，在冲家的地盘。

冲家的族长被惊动，马上过来，亲自见见这个冲慕。

冲家族长到来时，正好看到一身血渍的冲慕疯狂地尖叫，“为什么同是冲姓女，她可以成为宗家的小姐，我只能是从者？我的资质不比她差，只要给我机会，我也能……是她废了我的灵力，将我害成这样，我恨她、我恨她……”

冲家族长一眼便看出冲慕身上灵力全无，是一个普通人，如果不是那张和白虎令之主一模一样的脸，都要怀疑她是冒充的。

自从冲萻在青溪涧露脸后，她的真容为天下所知，不如过去在宗家时的神秘，既然决定脱离宗家，搞神秘已经没有必要。

冲家也知道冲萻真容，毕竟这是他们冲家的姑娘，纵使她不会回到冲家，他们也忍不住收集她的资料，很多人都看过她的画像。

看着像个疯女人一样的冲慕，冲家族长明白应该是冲萻将她的灵力废掉，让她变成一个普通人，终身无法再修习灵图。

冲家族长对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素来没好感，但她在这里，便表明这是冲萻的安排，也不做什么，让人将她赶出去，不愿意承认她是冲姓女，任由她自生自灭，不允许冲家的任何弟子接济她。

这是冲萻对她的惩罚。

既然冲慕说她宁愿当初死在继母手里，也不愿意被冲萻带回宗家，那么她就将她的灵力废掉，将她丢回当初救她的地方，让一切回到初始。

冲慕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心，被冲萻丢下时，她是呆滞的，直到望着冲萻远去的背影，她才知道，当初将她救下带回宗家，将她当女儿一样养大的人，真的狠心地将她丢了。

冲慕差点疯了。

之所以没有疯，仍是因为宗家对从者的培养，就算冲慕再怎么不肯承认，宗家对从者的残酷培养手段，却是她在乱世中活命的根本，那些本能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意志力比普通人更坚韧。

她比其他那些从鬼族中逃亡的流民更敏捷，反应更快，才能幸运地活下来。

这种日子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变成一个普通人，在边陲这种随时饱受鬼族侵略的地方，朝不保夕，人命更不值钱，连活下去都如此艰难，更何谈其他？

冲慕突然后悔了。

她无数次地想，冲萻会不会恢复记忆，会不会心软地回来接她回去，就算当一个宗家的从者，她也是愿意的，这次一定不会仇恨她了。

可惜，直到她在一次鬼族的入侵中，惨死在鬼族手下，仍是没有等到冲萻的到来。

她被鬼族活活咬死，身体被鬼族当成食物吞噬，屍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