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终於松口气,脸上的皱纹似乎也缓和许多,忙不迭地说道:“那就快点拜堂,好将她送回房去,很快就要入夜,错过吉时可不好。”
听到老太太的话,周围的人马上行动起来,司仪也在旁边喊话。
冲萻头上还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喜娘和丫鬟的揣扶下晕乎乎地完成拜堂的仪式,她以为自己是和这个世界的司昂成亲,并未看到那穿军装的男人就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而与她拜堂的,实则是一个牌位。
最后,在司仪喊出礼成时,晴空突然劈下一道响雷。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除了老太太一脸激动外,大多数人都露出惊恐的神色,唯有那穿军装的男人看着外面将近暮色的天空,面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冲萻听到这道雷声,莫名地打了个哆嗦,仿佛晕沉的脑袋都清醒几分。
然而很快地,脑仁后面的那肿包又抽疼起来,让她陷入一种晕晕沉沉的状态中,虚软地由着人揣扶出去。
想到司昂也在这里,纵使意识似乎越来越沉,她仍是安心几分。
一行人安静地走着,冲萻感觉他们好像走了很久,脚步也越来越虚浮,完全靠人揣扶。
“九太太,抬脚。”丫鬟小声地提醒。
冲萻下意识地抬脚,跨过高高的院槛,身体穿过一道院门。
刚进入这院子,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猛烈的狂风吹来,穿过他们的身体。
这怪风自然让那些送新娘子过来的下人们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却只能埋着头继续前进,根本不敢往四周多看。
这院子很大,众人一路走来,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那些风将周围的树木吹得哗啦啦地响,那风无处不在,与外面的风平浪静形成强烈的对比。
直到将新娘子送到新房,喜娘和丫鬟都松口气。
冲萻感觉到屁股下的柔软床垫,明白这是已经回到新房,此时她就坐在新床上。
冲萻正想着新郎几时会来掀盖头时,就听到吱呀的声音,似乎有人将门关上。
等了会儿,一直没有听到周围的动静,冲萻伸手将盖头抓下来,露出一张白惨惨的脸,双眼在室内扫射过去,发现偌大在屋子里,此时只剩下她一人,房门紧闭,整个世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屋子里一片刺目的大红色,窗台上点着两支龙凤喜烛,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红底烫金囍字。
冲萻呆呆地看了会儿,目光又朝门口看去,直看到眼睛酸涩,脑袋晕沉,仍是没见新郎官回来。
有些蹊跷。
脑仁疼得厉害,似乎一思考就难受得想吐,冲萻摸着后脑勺那让她疼痛不已的肿包,终於抵抗不住,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一道邪风从门窗缝隙间刮进来,缓缓地将绣着精致的富贵花纹的红帐吹落。
床上穿着红色嫁衣的人平躺着,无知无觉,只能从她偶尔皱起的眉宇知道,她此时并不怎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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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沉沉睡去后,冲萻发现自己并没有完全睡着。
因为她的意识是清醒的,被拖进一个大雾弥漫的世界。
冲萻站在大雾中,看着那仿佛看不到尽头的迷雾,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现在应该正在睡觉,而她的灵魂却来到这里,难不成这是生魂出窍?
再看看身上的衣服,依然是那身红色的嫁衣,原本因为要睡觉而被放下来的头发也重新绾起来,插着发饰,赤金镶红宝石流苏从两颊边滑落,与她白惨惨的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正当冲萻琢磨着发生什么事情时,突然发现雾气中出现几道身影。
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仿佛永远也走不过来。
如果是寻常人,看到这一幕,就算不害怕,心头也发毛。冲萻经历得多,并未有多害怕,此时只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空气越来越阴冷,冲萻开始感觉到不对。
突然,脚裸一冷,冲萻低头,就看到从地面爬出几只瘦骨嶙峋的小鬼,它们伸出枯瘦的爪子抓着她的脚,扯着她的衣服,在她低头看过来时,那些小鬼脸上露出恶意十足的笑容,继续撕扯着她。
脚上如同有千金重,压迫得连灵魂都疲惫起来,冲萻此时就像站在风雨之中,身体摇来摆去,被一群小鬼折腾得疲惫不堪。
她试着想要用符术对付这些小鬼,却发现自己此时是生魂状态,自然没有什么术法。
【孽畜,不得对夫人无礼!】一道喝叱从大雾中传来。
接着是一道凶猛的黑气扑来,一只抓着冲萻脚裸的小鬼被击中,惨叫一声,身体就这么被撕成两截,其他的小鬼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纷纷尖叫着逃走。
没有小鬼压制,冲萻的身体很快就变得轻松起来。
她看向刚才黑气袭来的地方,发现那里的身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古怪。
就在她以为那些雾中的身影是永远若即若离时,便听到大雾中传来锣鼓唢呐的声音,那声音呜呜咽咽地传来,没有白日时那锣鼓喧天的热闹,蕴含一种诡异的阴冷幽怨,听不出一丝喜庆。
呜呜咽咽的声音越来越近,破开雾气而来。
渐渐地,雾气中多了一支队伍,锣鼓唢呐声就是从这支队伍传来的,它们在雾气中缓缓而来,像是没有重量一般。
直到终於看清楚这支队伍时,冲萻在心头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这是一支冥婚队伍。
而让她有些淩乱的是,这支冥婚队伍一路敲敲打打,最后停在她面前,然后请她上轿。
白天才举办完婚礼,现在晚上又要举办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