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见人还是见鬼(1 / 2)

等孩子醒来之后已是傍晚,他挨家挨户地找——一声声盼着回应的哭腔,得到的是空旷的回声——“李大娘……”、“刘叔……”、“文伯……”……夜,已经有了秋凉之意,夜黑如墨,不见一丝的灯火,全村53户,109口人,除了他孑然一身外无一人生还,男孩在如墨染的黑夜蜷缩在树下,哪户人家他都不敢呆,全村只有他一个喘气的,其他人都冰冷地躺在地上,夜晚中不知名的鸟不时地在鸣叫,草窠[kē]里时不时的会有不知名的虫子爬过跳过,他真希望自己死了,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也希望自己赶紧睡着,明天去报官,但是他就这么瞪着眼,睡不着,有一部分原因是害怕,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小他就觉少,有的时候就瞪着眼等到天亮,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觉这么少,平时睡两个时辰也就够了,他只是听说老人家觉少。

“唉,我可能命不久矣,也好,早死去和爹娘团聚……”

男孩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么,他只是依稀间看到一个全身黑衣的人,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面具,没怎么看见出手,自己就和爹娘天人永隔了,男孩相信自己看到了鬼。就这样他数着星星捱时间,慢慢的,他看到了东方的白肚皮,男孩光着脚,鞋早就跑丢了。

他浑身是血,饥肠辘辘,又冷又怕走了二十几里山路,来到了眼前的县城,此时已经天光大亮,卫兵在城门手把着,见到一个破衣烂衫,浑身是血的孩子走了过来,一个士兵上前准备问话,另一个拦了一下:

“唉,你不嫌晦气啊,一个小乞丐能怎么着,让他过去,过去”。

孩子缩着脖子搓着手走过城门口,街上已经有些行人了,卖早点的也早就有了,男孩的装扮不禁让人纷纷侧目,男孩走着走着觉得头重脚轻一下跌倒在地上,旁边是个卖豆腐脑的女人,年纪很轻,见无人上去帮忙就走过去。

“唉,他大嫂,你还是别找麻烦了,乞丐没见过啊”。

旁边卖油饼的一个女人说到。卖豆腐脑的女人冲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了”

见孩子不说话,女人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呦,这么烫!”

这时,见有人扶起来孩子,周围三三两两的人就走了过来:

“是不是发烧了”,“冻着了吧,看这衣服脏的……”,“是饿着了吧”,“这身上是血么……”……大家你一我言一语地说到。油饼大妈说到:

“他大嫂,要不你给他喂口豆腐脑吧,热乎一会就好了”。

卖豆腐脑的女人半抱着男孩,用杓子一杓一杓的往嘴里给男孩灌热汤,过了一会,孩子醒了,他茫然地看看四周,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怎么了,慢点说……”

“死了,都死了……我要见大老爷……呜……”

周围的人一下躲开了,生怕沾上晦气,女人抱着孩子,咬了咬嘴唇:

“孩子,别哭,我……领你去。”

卖豆腐脑的女人让孩子坐在边上,收拾了一下摊位就带着孩子去了县衙,孩子太小够不着鸣冤鼓,女人就让男孩站在旁边,回头看了眼男孩,像下定决定似得抄起鼓槌使劲的敲了起来。

县衙里县官刚起床不久就听见门外有人鸣冤,这县官三天前刚娶了三姨太,正在和姨太太腻歪呢就听见鼓声,於是骂骂咧咧地出了房门:

“来啊,是谁鸣冤啊?这大早上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回老爷,门外有个女人带这个孩子在鸣冤。”

“唉!升……堂……”

县官不情愿地走到大堂上,威襟正坐,扶了扶帽翅,整了整袍服,等着衙役带鸣冤之人上堂。八个衙役手拿水火棍分立两旁。这个县官姓沈名岸字泊清,据说祖上是打鱼为生的,到了他爹这一辈儿不再打鱼了,他是死活都要读书非要考一个功名,光耀门楣,但是自己不是这块料,到老都是个秀才,因为不想打鱼,所以给孩子起名叫“岸”,表示自己往后的子孙都不许去水里讨食吃,必须在陆地上,於是起了这么个名字以表示自己的决心,给孩子也起了字叫泊清,表示不忘本,自己祖上来自水里,到了他这一代停泊在清水湾,不再下水了,所以字泊清。本来这个字起得挺好,关键是碰上了这个姓实在不怎地,连在一起读叫沈岸,沈泊清。怎么听都感觉在叫他审案审不清,这个县官当年读书的时候还真用功,登科一甲第五名,怎奈朝中无人,没有人脉,混了20来年依然是一个县官,本来考中进士能光耀门楣,没想到半生如此,他已然没有了当年的斗志,只能在平都县混吃等死,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里山高皇帝远的,也没人管他,他就是平都的土皇上,这些年捞了不少银子,县里的老人都知道,当年沈岸还是个清官,有远大的志向,到了现在一把岁数了早就熬完了激情,於是沈岸在审案的时候都是马马虎虎,能捞钱的绝对不会放过。

“来啊,带鸣冤之人”。

沈泊清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到。

“带鸣冤人!”衙役一起喊道。

随着年轻妇人和孩子走了进来,两边的衙役一起高呼“威——武——!”

女人赶紧跪在地上,看了一眼孩子,拉着孩子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