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陈一何回忆起自己在书中世界最紧张时刻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今天的事情。

一墙之隔，气不敢出，神不敢松。

卑微到尘埃里。

……

陈一何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不需要泷月喂食。

泷月在暗门的门口停住了，她好像是被陈一何的感谢感染了。

“你有酒吗?”陈一何问道。

泷月顿了一下，回答道，“你有伤在身，不能喝。”

“可是我真的很想喝，想要消消愁。”

“愁?”泷月难得多问一句，随后便打开暗门离开了。不多时，她又回来了，双臂环抱着一小坛酒。

陈一何点燃仅剩的三根蜡烛，烛光照着泷月瘦削、苍白的脸。

泷月为陈一何倒了一大碗酒。

“你不喝吗?”陈一何捧过酒坛，想给泷月倒一点。

泷月没有拒绝。

小小的酒杯，刚刚斟满。

“干。”陈一何朝泷月端起酒碗，然后一饮而尽。其实他心中有很多话，但一想到泷月是不爱说话的人，他便没有开口，只一个劲地喝酒。

泷月抿了一小口。

不知道是烛光的影响，还是不胜酒力，泷月苍白的脸微红一些。

陈一何连喝了三大碗，顿时觉得心中畅快了很多！什么烦心事，都被酒水洗刷干净了，白天的恐惧感，也消失不见了。

而泷月那杯酒里，她抿了那么多口，还剩一半。“你很爱喝酒?”她忽然开口了。

泷月的开口让陈一何很诧异，也很激动，“我其实还好，之前一起的兄弟很爱喝，我也就渐渐爱上了，而且实在是太久没喝了。”

泷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的视线始终斜下偏向杯中摇晃的酒水，或许是酒劲给了她说话的勇气，“兄弟呢?”

陈一何微微一笑，“可能死了。”

当泷月抬起头的时候，发现陈一何正注视着她，她也没有回避，“挺可惜的。”她又说道，“或许死也不是一件坏事。”

忧伤顺着酒意在泷月的身体里蔓延，溢出，散发。感染了与她一起喝酒的陈一何。

“是啊，如果不是你，我就已经死了。”陈一何摇了摇快要见底的酒坛，然后将它剩下的酒水全部倒入自己的酒碗中，“或许那不是一件坏事。”

“我做了一件坏事。”

死不是一件坏事，救人就是一件坏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泷月难得笑了。

这是陈一何第一次见泷月的笑容，他没想到这样的笑容会这么有感染力！泷月不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可是她的笑，却让人心生眷恋，如三月春月，如九月秋风……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她一笑，却能让漫山遍野山花烂漫！

陈一何没有看到今晚的月亮。

但是他知道。

皎月不及泷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