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海里浮现起刚才金玄白神勇无敌的模样,不由心生敬畏,因为凭她的眼力,竟然没有看清楚金玄白是如何出招的,暗暗思量,他这根铁棍,比起玄阴圣母的玄铁宝杖尤为厉害,所以她实在想不通他是怎么练的?更想不通的则是她根本不明白天下竟有棍法如此高明的一对师徒,却在武林中毫无名气……
一时之间意念纷至杳来,使得她怔怔地望着金玄白,几乎目不转睛的地步。
沈玉璞说:「齐姑娘,你再休息片刻,一个时辰之后,玄白就带你动身了!」.齐冰儿「哦」了一声,回过神来:「老前辈,关於您所说的驱毒之事……」
「此事操之在你,」沈玉璞说:「你回到太湖,将内情禀;报令尊,如果他有办法替你解除体内的春药之毒最好,否则,我叫玄白等你十天,十天内你可找他替你驱毒,也不致於耽误你的生命安全。」
齐冰儿抿了抿红唇,低头说:「谢谢老前辈关照。」
沈玉璞拍了下金玄白肩膀:「玄白,你随我到堂屋去,别碍齐姑娘休息。」
金玄白应了一声,随着沈玉璞出了卧房,齐冰儿隐隐听到他在堂屋里跟金玄白说话,似是吩咐一些事情,却又听不清楚,於是她蹑手蹑足地走到门边,探首侧身往外望去。
目光所及之处,她只见沈玉璞坐在长凳上,翘着大腿在说话,而金玄白则蹲在地上用一块布巾在抆拭着那根铁棍。
阳光从门口斜斜的照射进来,乌黑的棍身在闪动间很清楚的看到上面刻着鳞片状的细纹,还有伸展的利爪,顿时,一个意念闪现齐冰儿的脑海:「那是一条龙。」
然而随着金玄白转动棍身抆拭,齐冰儿看到更多条的龙,而每条龙的形状都不相同,鳞片状的细纹密在棍身上,不仅是增加美观,并且也便於掌控,整根铁棍的铸造显然是出自冶链名匠之手。
齐冰儿从记亿里似乎找出一点关於兵器上雕刻龙纹的印象,可是在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听过有关这种武器的说法。
就在她苦思之际,只见金玄白已抆完铁棍,然后双手平握棍身,用力的旋转,没转几下,便已将长棍分开,成了两根短棍,而在短棍的一端,竟然出现长达一尺左右的弧形尖刃。那根尖刃如同一蓬火焰,更似龙尾,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出金黄色的光芒,灿人眼目。
一个意念突然跳进了齐冰儿的脑海里:「七龙枪,那便是枪神楚风神的七龙枪!」
刹那之间,一切模糊的记忆都清晰起来,她想起十年多前,她刚入师门不久,师父风漫云带着她去关外玄阴教总坛向师祖玄阴圣母祝贺花甲大寿,便曾听到东海钓鳖客成洛君跟玄阴圣母谈起天下十大兵器。当时,成洛君曾说,当代名匠欧峰一生淬炼兵器,只有一枪、双剑、三把刀传名於世,在这六口名器之中,七龙枪的品质最好,甚至超过青漠、白虹两枝长剑,所以枪神楚风神才能仗此七龙枪打遍武林,难逢敌手!
齐冰儿想起了当年成洛君所说的那段话,只觉血液循环加快,心脏加倍跳动,不禁紧咬牙关,摸住胸口,靠在土墙之上,脑海之中不住地想着:「枪神,原来他就是枪神楚风神,原来他就是隐居二十年,未再踏足武林的枪神楚风神。」.刹时之间,一切的疑惑都已得到解答,齐冰儿原先还在怀疑沈玉璞所说的话,认为他太狂妄自大了,然而,在此刻,当她认为沈玉璞便是失踪江湖达二十罕之久的枪神楚风神,她便明白沈玉璞所说的话并非豪语。的确,置身於枪神楚风神的保护之下,天下能有几个武林高手可以把齐冰儿劫走?难怪他敢说就算武当和少林的掌门来此,也无法伤害她,难怪他敢说,凭着他徒儿的一身功力,就算玄阴圣母和她两个徒儿一齐出手,也会落败……
齐冰儿确定了沈玉璞便是失踪多年的枪神楚风神之后,便开始盘算,是否要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个秘密说出来,求助於枪神楚风神?
「可是,!万一他不相信呢?」齐冰儿忖思道:「其实,就算他相信了,他已有二十年未出江湖,恐怕也不会出来帮爹爹的忙吧!」
想了好一会,她终於鼓起勇气走到堂屋去,这时,她正看到金玄白将两截枪身放人用多层羊皮缝制的枪袋里。
沈玉璞见她走出,问道:「齐姑娘,你不多休息一会,出来干什么?」
齐冰儿双膝一弯,朝沈玉璞跪了下来,道:「老前辈,请您老人家帮帮晚辈……」
沈玉璞虚式一托,立刻便有一股柔和而又雄浑的气劲升起,把齐冰儿的身躯托住,使她不再跪下,他微笑道:「齐姑娘,不必多礼了,有什么困难请说出来,老夫如果做不到,我这徒儿一定可以做到的。」
齐冰儿听不出他语中的意思,也不明白其中的玄虚,望了金玄白一眼,娓娓地把她心中的秘密说了出来。
原来集贤堡少堡主玉面砷刀程家驹在齐飞龙的帮助下,着实花了不少功夫去追求齐冰儿,而齐冰儿虽未动心,却也并未拒绝,两人时常札偕出游,有一次在无锡,两人登临惠山时,齐冰儿见到了神刀门的副门主地煞刀韩永刚和数名门下弟子,当时齐冰儿尚不以为意,仅以为只是巧合。
岂知当天晚上,她便发现程家驹形色诡异,於是借词先行人睡,却换了夜行服,在暗中窥伺,果然在三更之时,发现地煞刀韩永刚偕同一名彪悍的中年男子越墙而人,拜访程家驹。
齐冰儿埋伏在暗处窃听,本以为他们是商量结盟之事,岂知是催促程家驹尽速下手迎娶齐冰儿,然后将势力侵入太湖,务期在半年内控制太湖王,将太湖的人员及船只全部收编,组成强大的组织,扫平江南的各门各派,并进而与东海横行的海盗结盟、两相呼应,将南七省置於集贤堡和神刀门的控制之下……
齐冰儿听到他们的商议之后,连夜便逃下惠山,可惜她路途不熟,转了许久才下山,等她赶到当地的连络场所,发现太湖王安置在无锡的明椿和暗椿,全都在二个时辰内被拔除干净。
齐冰儿当时便判断这可能是程家驹所为,於是换了男装,岂知又遭人追杀,并且被人下了毒,不得已之下,才走进五湖镖局无锡分局,出价五百两黄金,雇请镖行护送到苏州,然后进入太湖西山岛……。
齐冰儿一口气说到这里,沈玉璞这才开口问:「齐姑娘,你听到的东海海盗之事.可能并非事实,因为,据老夫所知,东海海盗组织虽有三股,但是都受到七海龙王边巨豪的节制,他们在海上抢夺商船,怎会上岸跟什么神刀门结盟?」
齐冰儿道:「这个晚辈就不明白了,可是,集贤堡和神刀门结盟,想要伤害我爹的事确实不假,所以恳请老前辈伸出援手……」
沈玉璞一笑道:「齐姑娘,令尊我虽没见过,但是他能有今天,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你不必太担心。」
齐冰儿道:「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爹没有防备,加上我那没出息的哥哥因为迷恋程家驹的妹妹程婵娟,恐怕会引狼人室,危害到太湖水寨……」
沈玉璞略一沉吟:「想那程家驹一方面花钱收买杀手劫持你,另一方面还派出人手找你,可见他目前还没能力进犯太湖,只是怕你安全回到太湖,泄漏他的秘密而已,你放心,有玄白陪你,老夫保证你可以安抵太湖。」.他侧首对金玄白道:「玄白,你送齐姑娘回太湖后,不必住在那里,可到田春处住下,务必查明东海海盗和神刀门、集贤堡结盟之事,如果遇到七海龙王的属下,你可出示信物,假设齐姑娘之言当真,为师允许你大开杀戒,替武林清除败类,把他的徒子徒孙赶出中原、赶下海去!」
金玄白肃容道:「是!徒儿一定遵照师父的吩咐去办。」
沈玉璞点了点头,道:「为师明日开始便人山闭关半年,七个月之后的今日,你到西湖雷峰塔前等我吧!」
金玄白有点难依难舍,叫了一声,沈玉璞站起,摸了金玄白的肩膀一下,道:「孩子,走吧!到江湖上去历练一番,你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他的嘴角泛起微笑,转首对齐冰儿道:「齐姑娘,如果有缘,七个月后,我们在西湖见了!」
没等齐冰儿回答,他已迳自回房,将木门掩上。
金玄白道:「齐姑娘,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衣物行囊,马上就走。」
他把枪袋放在木桌上,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去收拾衣物,齐冰儿看着地的背影消失在卧房,忍不住好奇的伸手放进枪袋里去抚摸了一下枪身,果然触手之处并不平整光滑,冰冷的枪身上有着许多复杂的雕刻纹路,虽然摸不出刻的是什么,但她却可感受到那粗加自己手臂大的枪身上所刻的图案一定很美。
她在冲动之下,几乎想要把两截枪拿出来细细观赏,可是目光闪动间,她却看到门口人影一闪,吓得连忙缩回手。
凝目望去,她只见一个面目姣好、身材健美的少女站在大门外,那个女子长得个儿不是很高,可是身型比例极为均匀,细细的柳叶眉下,是高挺的瑶鼻,一张樱桃小口抿得紧紧的,最引人注目还是她高挺的双峰和细小的腰身加上丰腴的臀部,就像一只黄蜂样。
齐冰儿不知那个女子为何会出现,赶忙问道:「你是谁?」
田中春子站在门外没有回答,事实上她也不知如何回答,因为齐冰儿两次遭到追杀,都是由她带头的,如今因为火神大将沈玉璞的突然出现,使得她必须绝对服从命令,跟随金玄白护送齐冰儿回太湖。这种身份的掉换,纵然身为忍者,也是极难适应的,所以她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金玄白提了一个包袱走出卧房,看到田中春子站在门口,问道:「田中春子,你都收拾好了!」
田中春子垂首恭声道:「禀报少主,属下都已收拾干净了。」
金玄白从桌上取过枪袋背在背上,问:「齐姑娘,你还能走路吧?从这里到前面小镇,大概要走半个时辰。」
齐冰儿还没回答,田中春子已道:「禀告少主,属下已备好四匹马,此刻就系在前面树林里,请少主走几步,便可骑马上路了。」.「好啊!」金玄白高兴地说:「我还从来没有骑过马,这回要好好的过过瘾了。」·齐冰儿虽见田中春子对金玄白恭敬至极,心中颇为疑惑,却没当着田中春子的面前询问金玄白,她默然地走出屋去。
金玄白在出门之前,朝里面高声道:「师父,我走了,明年西湖见!」
屋里传来沈玉璞的话声:「孩子,凡事谨慎!」
话语稍顿,接着变为凌厉地传出:「田春,告诉玉子,说是老夫要她好好照顾我的徒儿,不能有半点疏忽。」
田中春子知道沈玉璞是服部半藏和服部玉子的义父,也是伊贺流的大恩人,他的话比服部半藏还有权威,岂是一个下忍所敢违逆?故而她一听沈玉璞之言,立刻跪下,垂首恭声道:「是,属下一定转达主人的命令,并且一路之上,都会尽心服侍少主,请主人放心。」
「好!你们去吧!」沈玉璞说完了这句话,不再多言。
这时,田中春子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磕了个头,这才站起。
齐冰儿见到田中春子毕恭毕敬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更弄不清楚这个美艳的女子和枪神有什么关系了,她不住地打量着田中春子,满脸好奇之色。
田中春子接过金玄白手里的包袱:「少主,这个包袱让属下帮你拿。」
金玄白一愣,觉得不好在齐冰儿的面前作出抢回包袱的举动,於是笑了笑:「田春,偏劳你了。」.田中春子道:「能够跟随少主身边,是属下此生莫大的荣幸,请少主不必客气。」
金玄白没有多言,关上了木门,道:「走吧!」
他们一行三人出了庭院,金玄白留恋地望了望四周,这才掩上竹扉,转身朝树林行去。
走出二十多步,金玄白果然见到树林里系着四匹高大的骏马,山田次郎和小林犬太郎悠闲地坐在树荫下乘凉,他们一见金玄白,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垂首而立,叫了声:「少主。」
金玄白跟沈玉璞相依为命的活了十几年,从没像今天这样,被人当作主人,让人如此恭敬、尊崇,倒有点不大习惯,他摸了摸脑袋,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仅是挥了挥手说:「我们走吧!」
由於只有四匹马,所以山田次郎将马让出来给齐冰儿骑乘,他拉住马辔,等到金玄白上马之后,这才和小林犬太郎共乘一骑。
金玄白双腿夹紧马腹,一抖缰绳,领先策马奔驰而去,身后三骑紧跟,在黄土道上扬起一片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