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瑄瑄正色道:「国家的名誉岂可拿来骗人?大哥我跟你打个赌,几天之内圣旨就会下来,封你做武威侯。」
金玄白一愣,想起朱瑄瑄是郡主,这件事恐怕她也有出力,搞不好自己真的会莫名其妙的成了什么武威侯。
想起了朱天寿之言,他忍不住问道:「朱公子,你真的有办法让我成为武威侯,我朱大哥成为逍遥侯?」
朱瑄瑄道:「你不管我有没有办法,敢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金玄白想了一下,摇头道:「我不是钱宁,不跟你赌!」
朱瑄瑄笑道:「你怕也变成另一个三光道人,是吧?」
江凤凤满脸困惑,不解地问道:「朱公子,你既然在朝廷有人,为何不在大考时动个脑筋,考个状元做做?」
朱瑄瑄失声笑道:「傻小凤儿,我是在跟大哥说笑,你当我在干什么?」
她突然伸手捏了下江凤凤小巧的粉鼻,笑道:「呵呵!你以为我是当今圣上,要封谁当侯爷,谁就是侯爷了?真是个小傻瓜。」
江凤凤虽觉朱瑄瑄的动作唐突,心里却是觉得甜甜的,啐了她一声,道:「金大哥,你跟他赌啊!这种赌注一定赢,你怕他什么?」
金玄白没有理她,问道:「朱公子,你找我来要看什么?」
朱瑄瑄一扬手里的包袱,道:「这是诸葛大人临走之前交给我,要我转给你的武功秘籍!」
「武功秘籍?」金玄白笑道:「诸葛兄又哪来的什么武功秘籍?他一定是在骗你的。」
朱瑄瑄道:「他说这里面有八幅画,里面藏着你急需修练的绝世武功,所以要你一定要仔细钻研,好好的学习!」
江凤凤迫不及待地道:「金大哥,快打开来看看,我也想知道里面画的到底是什么绝世武功招术……」
朱瑄瑄道:「大哥,这是诸葛大人送你的东西,必须要得到你的同意,才可以打开来,你说,我们可不可以打开来看看?」
金玄白不明白诸葛明在玩什么把戏,犹疑一下,道:「好!你就打开包袱,看一看吧!」
朱瑄瑄解开包袱,只见里面卷着一叠雪白的绢素,她缓缓开启,只见第一面绢素上绘着园林假山,丛花生树,穿着一身绿裳的女子躺住一座凉亭的石桌上,下半身裙子已经褪去,在石桌之前,一个头戴唐巾,身穿短衫的男子,双手各托一条粉腿,而在他的脚边,一条绸裤褪落一边,身后却又站着一个丫鬓装束的少女,正双手推着男子的臀部。粉墙房边,一株高大的杏树枝干槎枒,怒放盛开的大红杏花,斜斜伸出粉墙之外,似乎随风摇曳。而杏树旁的数株芭蕉却是绿意盎然,衬着枝头红荔和一片粉墙,格外赏心悦目。尤其是凉亭中的一男二女,不仅衣着、装饰、面貌、表情,都是以工笔的手法绘制而成,栩栩如生。
这是一幅精美的春宫画,金玄白一瞥之下,立刻全部心神都被吸引住了。
随着火光的不住闪动,画里的人物似乎活过来了,就那么活灵活现的动着,耳边彷佛听到低低的喘息之声,微风拂过,那一大片绿色的芭蕉树像在摇晃不定……
金玄白看到绢画上提了「一枝红杏出墙来」一个字,而署名的人则是「江南仇十洲」。
他定了定神,发现喘息之声来自江凤凤,而朱瑄瑄则是双眼圆睁,死盯着绢画,拿着绢素的一双手在不住的颤抖,以致画上的所有东西都在晃动,造成人物已经活过来的错觉。
金玄白干咳一声,尴尬地道:「朱公子,不要再看了,这不是什么武功秘籍……」
江凤凤被他的话声惊醒,「啊」了一声,转过头去骂道:「这是什么狗屁秘籍嘛!完全是……」
话一出口,她又忍不住偷瞄绢画一眼。
朱瑄瑄觉得自己双烦滚烫,却详装镇定,赞叹道:「仇十洲不愧是和唐解元齐名的大画家,这幅画的构图、画工、色彩、明暗对比,简直妙不可言,难以言喻……」
金玄白道:「好了,女孩子家看这种东西干什么?还不快卷起来?」
朱瑄瑄道:「大哥,你这就错了,我们欣赏名师绘画,岂可心有成见?难道你没说过『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两句话吗?」
金玄白在跟随大愚禅师习武练功的那段时间,除了练习少林派的气功、刀法、拳法、掌法之外,还不时听大愚禅师说一些武林轶事。除此之外,大愚禅师还不时为他讲解佛经,只不过他跟大愚禅师相聚的日子不长,加上当时年纪又太小了,所以对佛理的了解不深。
不过,他虽是受到九阳神君的影响极大,童年的记忆却仍然清晰。
这「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乃是《心经》中的两句,金玄白在八岁时便已背得滚瓜烂热,只是多年未念,便一直忘了。
此刻,当朱瑄瑄一提起来,心经的文字立刻便闪现脑海,低吟道:「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朱瑄瑄和江凤凤惊讶地望着他,只见金玄白笑了笑道:「朱公子,你误解了心经,『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是这么解释的,里面蕴含的道理非常深。」
朱瑄瑄道:「现在不是谈佛理的时候,是看武功秘籍的时候。」
她翻过第一张绢画,只见第二张画上人物更多,一男三女枣在水榭之中,行那男欢女爱之事,池中水光潋艳,映着蓝天白云,只觉美不胜收,丝毫没有猥亵的感觉。
朱瑄瑄「啧啧」称奇,道:「这仇十洲仅凭着这几幅画,便可以流传千古,和唐解元齐名……」
金玄白心情渐渐平复,仅以监赏的眼光观看绢画,果真发现这幅画的优美之处,并非完全强调男女情事,而足以烘托的手法,表现出男女之间的喜悦欢愉。
他暗忖道:「诸葛兄送我这几幅画,显然是监於我有数房妻室,这才挑了这种多人相聚的绢画供我参考练习,难怪他会说这是武功秘籍……」此后的数张绢画全都是绘的一男多女,景物变化无穷,四季分明,色彩丰富,让人不仅目不暇给,且有眼花撩乱之感。
朱瑄瑄看完了最后一幅绢画,只觉喉干占燥,勉强笑道:「大哥,你以后凭图练功,几位大嫂就不会发生闺怨之事……」
金玄白把那八幅(四季行乐图)拿了过来,卷起放进包袱包好,叱道:「你真是胡闹,一个女孩子家……」
他想到朱瑄瑄如今冒充书生,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晓得她的身份,若是贸然揭穿她的真面目,恐怕不安,於是话声一顿,改口道:「你让一个女孩子家看这种画,是不是想让她羞死?」
朱瑄瑄一怔,果真见到江凤凤双手抚面,蹲在地上,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她自己身为女子,当然了解江凤凤初次观看这种春宫画的反应。想起三、四年前,她自己躲在母亲的房里,不小心的从枕头匣内翻出数幅春宫画时,那种好奇、惊骇、欢喜等等复杂情绪,想必江凤凤也是同样的感受。
只不过她和两个男子一同观赏这种春宫绢画,恐怕还混杂着羞怯、刺激,或其它不同的特殊情绪。
由於这几幅画的影响,恐怕自此以后,她的整个观念都会改变,可说是已从懵懂的少女岁月,心里迅速地蜕变为一个成熟的女子……
朱瑄瑄心中有些歉意,走了过去,抚着江凤凤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两下。
江凤凤「嘤咛」一声,投进朱瑄瑄的怀里,低声道:「朱郎,抱紧我。」
朱瑄瑄轻叹口气,把她搂紧,低声道:「小凤儿,我不会辜负你的。」
金玄白卷好包袱背在背上,见到朱瑄瑄和江凤凤搂在一起,暗骂一声:「荒唐!」
这时,钱宁走了过来,道:「金大侠,小的已经和花老爹谈妥了,今晚他们父女随我到拙政园去住一宿,明天一早我就带他们上街去买衣服。」
金玄白微微一笑道:「你要让那老船夫同意你娶他女儿,恐怕费了不少口舌吧?」
钱宁苦笑道:「怎么不是?我差点没把嘴皮子说破了,花老爹死都不肯答应,还三番两次的跟我下跪,求我放过他的女儿,他妈的!好像我要抓他女儿送到妓院去一样,气得我差点没一拳把他打死!」
他看到金玄白皱起了眉,讪讪一笑道:「当然我再生气,也不会这么做,不论怎么说,他总是我未来的老丈人,我得照顾他后半辈子……」
金玄白颔首道:「你这样想就好了。」
钱宁道:「我在生气的当头,牡丹都急得哭了出来,於是我灵机一动,想起了宋知府,於是告诉花老爹,明天下午宋知府会陪着我登门求亲,嘿!这下一来,花老爹的神态完全改变了……」
他骂了一个「他妈的」,继续说下去,道:「这些乡下人,原先怎么说都跟他说不通,在他的眼里,恐怕一个捕头都比我要大上三级,直到我把宋知府抬了出来,他才肯相信,还问我和罗捕头比,哪一个人的官比较大,唉!我真是被他气死了!」
金玄白忍不住笑了出来,道:「这也没什么好气?乡下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嘛!在他们的眼里,恐怕一个知府部比巡抚要大得多。」
「可不是嘛!」钱宁道:「我为了证明我的话没有虚假,还把罗三泰这小子给叫来,嘿嘿!罗捕头只说了几句话,花老爹就完全相信我是个官,不过在他的心里,宋知府比我最少要大上十八级……」
他压低声音,道:「金大侠,我准备把花老爹带到拙政园,今晚就把宋登高知府叫来,当着花老爹的面,骂宋知府几句,如此一来,也好让他明白我钱某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金玄白道:「这样不好吧!你要托人宋知府替你提亲,又要骂他几句,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我想,花老爹只要看见宋知府客客气气的向你行礼,就会相信你的话了。」
钱宁连忙应声道:「对!对!金大侠的话对极了,小的敬领教诲。」
金玄白道:「你既然已经谈妥,我们就走吧!」
钱宁应了一声,走向罗三泰而去,吩咐一些事情,不一会功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便在数匹骏马前行,数十名锦衣卫校尉和苏州衙门差役的护送之下,返回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