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2 / 2)

霸王神枪 萧瑟 5369 字 2个月前

他坐回自己的席位,把银筷放好,拿起墨迹已干的那张信函道:「王大捕头,我信也写好了,你拿去快点办事吧。」

王正英恭谨的双手接过那封信柬,仔细地折好,放在囊中,道:「大人吩咐,小的立刻回衙门办理。」

金玄白点了点头,问道:「赵大叔,是你随王大捕头到衙门一趟,还是要带几个人……」

柳月娘道:「贤侄,店舖太多,恐怕赵掌柜一个人处理不了,还是老身带着桂花他们一起去。」

她轻叹了口气,道:「至低限度,那么多被关在牢里的伙计们,一被放出来,大概都是惊魂未定,总得要我出面,安抚他们一番,才是身为东家应尽的礼数,对不对?」

金玄白知道她关心那些产业,尤其是在经过衙门没收查封之后,更要仔细的盘点清算,岂能容许赵守财一人经手?否则她也不会从太湖带那么多人出来了。

他含笑道:「柳姨说的极是,应该这样的。」

他目光一闪,望着王正英道:「王大捕头,还有什么问题?」

王正英恭声道:「没有问题,小人立刻带他们去见师爷,禀明一切经过,用不着两个时辰,便可把一切事情办完。」

他站了起来,问道:「齐夫人,现在可以动身了吗?」

柳月娘点了点头,拉着程婵娟的手,问道:「娟儿,你跟我一起走,还是随你金大哥一起去?」

程婵娟看了齐冰儿和金玄白一眼,道:「娘,我想随你一起去,可是我又心悬我哥……」

金玄白道:「程姑娘,你放心好了,我回去之后,立刻把程少堡主放出去,恐怕你还没回家,他已返回集贤堡了。」

柳月娘点头道:「贤侄,我信得过你。」

她站了起来,道:「冰儿就暂且跟在你身边,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了,再好好的聚一聚……嗯!这样吧,明天晚上,我在松鹤楼设宴,到时候会把程堡主,天刀余大侠,还有五湖镖局的邓总镖头一起约来,大家喝几杯酒,尽释前嫌,岂不甚好?」

赵守财低声道:「夫人,松鹤楼发生血案,不仅屋内陈设毁损,而且地面血迹斑斑,最少需要半个月整修,才能恢复旧况,在松鹤楼宴客,不太妥当吧?」

柳月娘讪讪一笑道:「大掌柜说的极是,松鹤楼的确需要一番整修,才能重新开业,倒是我疏忽了,这样吧,明日酉时,我在得月楼设宴,在场的人,一个都不可以少,请全部出席。」

金玄白道:「柳姨,不用了,这些小姐们……」

柳月娘道:「尤其是各位小姐们,更加不能缺席,少了一个,我就唯你是问。」

她顿了顿道:「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也能把沈郎一起邀来,我们多年未见,实在……」

她脸上泛起了一片黯然神伤之色,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

金玄白见她难过起来,心中也有些不忍,不过想起师父所交待的事,只得道:「柳姨,小侄已经说过,家师正在闭关之中,绝对不能去打扰他老人家,所以恕我无法把家师请来。」

柳月娘皱了下眉,也不知是不高兴,还是身上的伤处痛了起来,脸上泛起难过的神情,道:「既然如此,王大捕头,我们走吧。」

王正英应了一声,朝金玄白跪下,道:「小的拜别大人,谢大人赐宴,小人永铭五内。」

金玄白伸手把他扶了起来,道:「王捕头不必多礼,把事情办妥,明天在得月楼,我会好好敬你几杯。」

王正英略一犹豫,道:「小人能不能去得月楼,还得向宋大人禀报,得到许可之后才能成行。」

金玄白道:「没关系,你把知府大人也一起邀来吧。到时候我或许会把蒋大人和诸葛大人一起请过来。」

王正英一听到金玄白提起蒋弘武和诸葛明,忙道:「小人还有一件事忘了禀告大人,此间酒楼的东家姓曹,是本府巨富周大富的结拜好友,不久前,小人在楼下遇到他,据他说,已邀请大富和两位大人一起过来拜见金大人。」

金玄白道:「我正要找蒋大哥他们商量事情,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慢慢等他们就是了。」

王正英见他没问起曹大成,暗暗松了口气,再度向金玄白抱拳行了个礼,这才告别下楼。

柳月娘在柳桂花和程婵娟的搀扶之下,领着赵守财及太湖水寨的一干人马,也和金玄白告别下楼。

那些太湖豪勇亲眼目睹过金玄白两次展现骇人的武功,全都面现凛骇敬畏的神情,走过金玄白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王正英下了楼,只见一楼三桌的席面上,菜肴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却还有许多人在喝着酒,还有的差人拉开着衣襟在划着酒拳。

酒楼里一片嘈杂的喧闹声,不时夹着什么「四季财」、「三星照」、「八匹马」等等呼喊酒拳的声音。

王正英脸孔一板,双手叉腰,正想把薛义唤来痛骂一顿,已见到他红着一张脸,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

王正英怒道:「薛义,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喝酒吗?怎么让弟兄们喝起酒来?而且还闹成这个样子?」

薛义被斥,酒意似乎已经醒了大半,垂着头道:「头儿教训得极是,不过要想制止曹大成上楼,强迫他没有用,非得使点手段才行。」

王正英没好气的说:「我让你拦阻他上楼,并不是要你用酒灌他,随便使个什么法子都可以,你却偏偏……」

他放下了叉腰的手,问道:「曹大成呢?」

薛义朝柜台边嘟了下嘴,道:「他连吐了三回,刚喝了碗醒酒汤,躺在柜台后面,大概睡着了。」

王正英忍住了笑,低声问道:「你们灌了他几杯酒?」

薛义道:「禀报头儿,每位兄弟只敬了他一杯酒,他就变成这个样子民。」

王正英看到柳月娘等人已陆续下楼,忙道:「现在开始,马上停止喝酒,不然等一会锦衣卫的蒋大人和东厂诸葛大人来了,看到之后,就麻烦了。」

薛义应了一声,问道:「头儿,你要到哪里去?」

王正英道:「我要领着齐夫人他们回衙门办事,这是金大人特别交待下来的事,若是办不好,大伙儿都要掉脑袋的!」

薛义吐了吐舌头,听从王正英的吩咐,把那些身穿差人服装的官差都一一叫起,到大门外去排队,然后命令店小二把酒壶和酒杯一起撤下,然后每人奉上一碗鲜鱼醒酒汤。

楼中一阵忙乱之后,那些醉熏熏的二十多名官差,全都奔到了易牙居门口排成两列,等候王大捕头差遣。

王大捕头看到那数十名来自太湖的湖勇,也都一起在易牙居门边集合,相衬之下,更显得这些满脸醉意的差人的纪律不够。

他有些难堪地向柳月娘解释道:「我这些弟兄们平时不是这样,今天因为受到金大人的荣宠,能够相聚一堂用餐,以致大伙儿都兴奋过了头,喝多了些,请夫人不要见怪才好。」

柳月娘在苏州多年,岂能不知道这些衙门差人平时是什么德行?她淡然一笑道:「各位上差,平时也够辛苦了,偶而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妥,王大捕头太客气了。」

她把赵守财唤了过来,道:「赵大掌柜,你身上带着银票吧?」

赵守财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低声问道:「请问夫人,是要我们钱庄开出的银票,还是别的钱庄开出的庄会票?」

钱庄开出的庄会票,是有地方性的,能流通天下的银票,只有官家所设的宝泉局开出的官会票。

不过这些官会票的面额都极小,罕有千两以上,最多也只不过七八百两银子而已。

至於大额的官会票,则是官府之间来往所用,并且数量也不多,一般官员行贿都用的真金白银,罕有用银票的。

在正德年间,南京有四家大钱庄,这些钱庄拥资数百万,在京师都设有分店,其中也有两家在苏州设有分店,不过所开具的庄会票,面额都在五百两以下。

而苏、杭两地,也有不到十家颇具名气的钱庄,可以开出小面额的庄会票,不过这些庄会票流通的范围,仅限於浙江一省而已。

这种庄会票,民间简称为银票,汇通钱庄所开出的银票,在苏杭一带颇为流通,信用也很卓着,随时可以到钱庄兑现。

不过这下汇通钱庄被苏州衙门查封,钱庄所开出的庄会票便等於废纸了、收到银票的人无处兑现,只有自认倒霉。

赵守财之所以特别指出此点,便是提醒柳月娘,汇通钱庄的银票目前已经毫无价值。

柳月娘斜眼一睨,望向王正英道:「王大捕头,你意下如何?」

王正英欠身道:「在下替金大人办事,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是应该的,岂敢收取分文,何况还是夫人的赏赐,更是在下不能接受。」

柳月娘道:「王大捕头,劳你破费,花了巨款买下那些首饰,送给小女和我外甥女儿,老身实在过意不去,这些区区之数,还请你收下,就算是给弟兄们喝两杯水酒之用。」

她看也不看的从赵守财手里抽出四张银票,递给了王正英,可是王正英退了两步,双手直摇,坚持不肯收下。

柳月娘道:「太湖水寨今后还得在苏州做生意,一切还要王大捕头照顾,若是你不收下这区区小礼,岂不是摆明了不肯照顾我们?」

王正英一脸惶恐之色,忙道:「岂敢,岂敢,在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收下夫人如此重礼,否则让金大人知道了,在下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柳月娘笑道:「哪有这么严重的事?」

她压低了嗓子,道:「王大捕头,老实告诉你,金贤侄是我未来的女婿,我说的话,他多少也得听一点,你若想要陞官,或者有机会跟随他将来到京师去,我的面子总要给吧?」

她这句话简直说到王正英心坎里去了,他连忙抱拳道:「尚请夫人成全,他日如有寸进,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柳月娘把几张银票塞在王正英手里,道:「既是如此,你把这几张银票收下吧!以后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赵大掌柜说。」

王正英坚持不收,柳月娘皱起眉头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若是跟我客气,岂不是显得过於矫情?」

王正英心头一震,不敢再推辞下去,忙道:「既然夫人这么说,小的就厚颜收下来了,以后夫人有任何差遣,只要派人吩咐一声就行了。」

柳月娘微微一笑道:「好说,好说,王大捕头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以后倚重之处还很多,就麻烦你了。」

王正英谦让了两句,把几张银票揣进怀里,心中非常的高兴。他虽然不知道太湖水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玄白为何会在松鹤楼杀了那么多的太湖湖勇,可是见到金玄白安然无恙的归来,一身重担便已卸下。

再加上柳月娘如此看重他,明示、暗示的要倚重他在苏州的势力,使他更是受宠若惊。

以前的柳月娘仅是太湖豪强的夫人,在地方上虽然独霸一方,可是并没放在王正英眼里。

不过如今的柳月娘摇身一变,成为金侯爷未来的岳母,这种身份的改变,不仅让她的地位提高了十个层级,连她说出来的话,份量也加重了百斤之多。

别说是王正英仅是苏州府衙的一个大捕头而已,就算是末登高知府来此,也得大礼参拜,不敢怠慢。

官场上就是如此,宰相家里的一个门丁,走出去也比一个七品县令要风光,古代如此,现在情况变得更加可怕,否则也不会连一个替大官夫人推轮椅的女仆,都把御史大夫视为狗屁!

官场文化,古今辉映,只有令人再三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