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O五章 血腥杀戮
金玄白一骑急驰而去,转眼便已奔出二十多丈远。
放眼所及,旷野之外,丘陵起伏,有数十堆篝火在熊熊燃烧,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如同数十簇盛开的红花,煞是美丽。
他无暇观赏,只是朝着远处高耸的虎丘塔而去,以尖塔为目标,纵骑急驰。
快马又奔出数丈,才被那些围坐在火堆附近的人发现,纷纷围了上来,有人大喝道:「来人请速速下马,不可以前进。」
金玄白骑在马上,只见二十多个劲装大汉,手持火把,首先赶到,正挡住了前行之路。
他一拉缰绳,放缓了去势,正想说几句话,把双头蛟和猪婆龙两人找来,却因身上穿的一袭锦袍,在火光中闪着耀眼的反光,而被人认出他是闯入的外来者。
那群劲装大汉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喊道:「有奸细啊,弟兄们快来,别让他跑了。」
随着喊声出口,那些人纷纷拔出兵刃,街上前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朝着金玄白砍来,有人更是弯腰蹲低滚来,使的是地蹚刀的招式,只要容他滚近,马腿定然齐断。
金玄白神目如电,把这些人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根本不容他们欺身而近,更不会让坐骑受到损伤。
刹那间,他从马上腾身跃起,顺势跃出四丈之远,一步跨出,脚尖已踏在那使地蹚刀法的大汉头上。
噗的一声轻响,那个大汉连一刀都没递出,大好的头颅就跟一个摔烂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
随着金玄白第二步跨出,迎着他而来的两把单刀和一把牛耳尖刀,夹着刀风,快速的砍到。
他眼前所见,是三张凶残的面孔和六只带着血丝的红眼睛,尤其是眼中露出的凶恶神色,似乎恨不得把他砍成数段,或者刺出几个大洞。
显然这些人都是刀头舔血的悍匪,只要手中持有兵器,便奋不顾身的勇往直前,最终的目的便是将敌人杀死,而自己能活下来。
金玄白一触及那种比野兽还要凶残的目光,胸中的杀意也腾升而起,瞬息之间,但见他手挥五弦,目送飞鸿,右手五指一抖,依序落在那两把单刀和一柄牛耳尖刀的刀身上,然后身在空中,已移到另一个方位。
那三名大汉一刀攻出,便碰到了金玄白挥来的五指,顿时如同劈在一块钢板之上,刀势受阻,立刻断为两截,随即沿着刀柄传来一股股浩瀚的劲道,通过手臂,传进体内。
刹那间,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倒飞而起,从口鼻之间,喷出血水,一直飞出丈许,才跌落地上。
就在他们身躯飞起的同时,那二十多名一手持刀、一手持着火把的劲装大汉,发现在火光摇动中,锦衣飘拂,身影幻化,眼前的情景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因为他们看到了骑马而来的那个锦衣人,在这个时候,突然从一个人变成了十几个人,而每一个人的脸孔都是一样。
他们的视觉里,最后残留的,也只有这个影像而已,随着一道如锥的尖锐气劲刺入,这二十多名劲装大汉,几乎在同一时间里,身形倒飞而起,落地死去。
二十多声凄厉的惨叫,几乎汇众在一起,然后又嘎然而停,而散落的火把和断刀,也在屍体不远。
那些从四周围上来的上百名大汉,由於距离远近的不同,而有前后的差异,可是,他们以金玄白一人一马为目标,所以都同时看到了这奇诡幻异的一幕。
当惨叫声一停,那些大汉的奔行之势也全都停了下来,广阔的空间,顿时一片静寂,除了可以听到夜风吹过火把,发出的声响之外,每个人都只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声。
这一百多个大汉,不分远近,不分老少,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可是一个个都在瞬间变成了泥塑木雕的人像,身体僵硬,满脸惊骇。
他们深陷在生命中最恐怖的噩梦中,每一个人都是从头凉到脚,无法动弹。
望着那十多个身影合而为一,又骑回在马上的金玄白,这一百多个劲装大汉好像看到鬼一样,个个都吓呆了,没一个人敢喘一口大气。
在这个时候,空间依旧,时间却似乎已经停顿,闪动的火光都彷佛跳动得更慢了。
除了火光在动,整个广阔的空间里,也只有金玄白在挪动,那股凝重而浓缩的杀气,似乎把他座下的马都吓住了,不敢移动铁蹄,继续前行。
金玄白骑在马上,似乎从未下过马,锦衣一袭,依然反射出璀璨的耀眼光芒,只不过他的神情冷肃,眼中泛现凌厉凶煞的神色。
置身在野兽之中,人也会变为野兽,否则无法生存下去。
残留在体内的兽性,以及十多年来,九阳神君灌输给他的观念,随着阵阵血腥味顺风扑鼻而来,而变得更加突显而鲜活。
他看着那远远近近的一百多名江湖人士,沉声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歼之只要任何人敢对我出手,就是这种下场。」
那些满脸惊骇的劲装大汉,全都听到了他这句话,可是大部份都没听进心里去。
因为这句话如同解开定身法的咒语,让他们一个个的从恐怖的噩梦中醒了过来。
原先,他们被眼前残酷的杀戮所惊,被金玄白那幻化的身影所凛,而深陷在这个噩梦里,把金玄白视为鬼魅,看成恶魔。
这下,金玄白开口说话了,充份表示,他只是个人,并非是来自地狱里的鬼魅或是恶魔。
只要是人,就一定可以杀得死!
这些大汉都是淮南山区里活动的悍匪,过惯了打家劫舍,刀头舔血的日子,看见金玄白只有一人,他们有一百多人,恐惧之心一去,胆气又是一壮。
一个纠髯大汉抖动手里单刀,大喝道:「弟兄们,别怕,他只是一个人,我们剁了他,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在叫喊声中,一路急冲而来,充满着一股剽悍之气,激励着许多人都跟他一样,也嘶喊着举刀奔来。
巨大的喊声中,金玄白飞身跃起,脱下身上锦袍,略一抖动,锦袍已紧束成棍,随着他横空跨步而出,锦棍已然出手。
他把锦棍当成长枪来使,人未落地,枪影凄迷,光芒闪动,一片片似水的锦波流泻散开,可是蕴含在锦棍上的雄浑劲道,却比一波波的巨浪还要强烈。
随着他施出枪神所传的追魂三路枪法,点点枪影幻化成星,灿烂夺目,所到之处,刀折人亡,无一幸免。
锦波流向何处,何处便倒下了一大片。那些持刀的大汉,有些根本连锦枪都没看清,便已被挑飞出去,从枪上传来的劲道,在他落地之前,便已将他震死。
而有些人则是被锦枪扫中,巨大的力道撞击之下,当场刀断腰折,吐血而亡。
这些大汉都练过几年功夫,和太湖中的湖勇水准差不了多少,只不过他们落草为寇之后,杀人的经验比较丰富,比较剽悍而已。
然而遇上了金玄白,再怎么剽悍也没有用,他们根本无法看清那幻变神奥的枪招,只看到一片滚滚的锦波流来,一刀砍出,便已中枪身亡。
瞬息之间,以马匹为中心的方圆十丈,倒下了无数的屍体,那蜂拥而来的劲装大汉在怵目惊心的状况下,转身跑了一大半,其他的人,都死在金玄白的一杆锦枪之下。
人都是怕死的,再是剽悍的匪徒,眼看这种血腥的杀戮,也会害怕,当他们的胆气消退,感到害怕时,便有人开始退缩,然后转身逃跑。
只要有人开始逃跑,接连着便有更多的人跟着逃命,於是没一会工夫,那一百多人,已跑了一大半。
他们所奔行的方向,正是面对虎丘塔,因为他们的门主就在虎丘塔附近,那里不仅有大江帮的帮众围住,并且还有天罗会的会主,带着麾下的数十名杀手潜伏着。
口 口 口
这些劲装大汉明里是在江淮一带开设山门的堂口,用了个极为响亮的「三义门」作为组织的称号,暗地里,主要的班底却是淮南山区的山寨悍匪。
他们之所以组成三义门,就因为原先的两名寨主一个姓刘,一个姓张,后来结识了江淮一带开设武馆的一位绰号白虎大刀的武师关勇,於是傚法三国时,刘备、关羽、张飞在桃园三结义的美谈,也结拜成异姓兄弟,并且成立三义门,广交各路好汉,扩展门派势力。
天罗会主童太平接下了西厂大档头田璧双交付的任务,拿了二万两银子的重酬,要取得朱寿的人头,当时便知道这是件极为艰巨的任务,这才找到大江帮相助。
尤其是在大江帮的两位首领,亲自带着手下帮众到扬州探路之后,童太平更发现随同朱寿一起的护卫人员,明的暗的多达二三百名之多。
以如此庞大的阵容,童太平衡量一下,就算加上大江帮的帮众,也不足以正面抗衡。
若是单凭天罗会的杀手,施出暗杀或下毒的手段,恐怕这些杀手再是厉害,也无法完成任务。
所以童太平和妻子商氏经过一番盘算之后,於是又找到了白虎大刀关勇,同样许以三千两白银的酬劳,要求关勇调集一百五十名门徒相助。
关勇闯荡多年江湖,开设武馆,收了几十个徒弟,几年下来,还落不到一百两白银,平时,身上最多只能掏出三四十两银子。
就算他和刘峻、张冲二人结拜,成立了三义门,把山寨里的弟兄们找来充场面,争地盘,每个月的收入,除了开销之外,也只能剩下二十两。
所以当他一听到铁剑金镖童太平一口气出价三千两,要他派出一百五十名门徒助阵,当时就呆住了。
须知在江淮一带,最好的肥田,一亩才卖五两银子,有三千两银子,杀杀价,足足可以买六百五十亩以上的良田。而这些钱如果用来买房宅,在闹市最少也可买三间店面。
若以十两一个的银锭来计算,放在面前的话,足足有三百锭,堆起来比人还要高。
这么多的银子,就算装在银箱里,也得要五六个健壮的挑夫,才能全部挑得起来。
童太平连一张银票都没拿出来,光是开了个口,便已把关勇吓住了,一想到堆得比人还高的银锭,他的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钱不是好拿的,根本就是卖命钱,所以赶紧和大哥刘峻、三弟张冲紧急磋商,三人取得共识之后,才给童太平答覆。
刘峻的山寨中,平时就有近两百名的寨丁,加上关勇的徒众,人数超过二百五十以上。
他们平时的日子,都是过得苦哈哈的,每个手下一个月不到三两银子,这下一见到大笔生意上门,自然眼都红了,於是决定要让每一个手下徒众都有好处,就拿这二百五十多个人来和童太平谈判,要求照原议每人二十两酬劳,总共派出二百五十人,需要童太平支付五千两银子的重酬。
童太平和田壁双的协议是二万两银子,如果活捉朱寿,还可加五千两的酬谢,当然不在乎这多出的区区二千两了,於是和三义门达成协议,如能活捉朱寿,再加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