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玄白等人更是看惯了他这种行为,完全没放在眼里,依然神色自若的继续前行。
仇钺好奇的望了望天刀和剑魔二人,不知他们的年纪比起金玄白来,足足大了十多岁,为何师父要收他们二人为徒?
他站在路边,向着井六月和余断情躬身抱拳道:「小弟仇钺,拜见二位师兄。」
井六月眯着一双似醉非醉的眼睛,望了他一眼,道:「你既然是师父的徒儿,怎么武功这么差?」
仇钺一愣,只得苦笑,想不到自己在舅舅的恳求下,被金玄白勉强收为记名徒弟,除了传授了几套枪法之外,其他的武功根本一种都没有教,要如何才会成为武林高手?
金玄白笑道:「六月,他是我收的记名弟子,并没正式入门,只传了他几套枪法而已,你就代师传艺,有空就教他几路剑法。」
井六月双眼一睁,眼中神光外露,一触及金玄白的笑容,又收敛起来,无奈的道:「师父,你又给我找苦差事了!」
金玄白笑了笑,又道:「断情,你也不可以偷懒,找个时间也传仇钺几路刀法,希望他能够在战场上保命。」
余断情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道:「师父,他毫无内功基础,除了必杀九刀适合他之外,其他的刀法对他没什么用。」
金玄白道:「那你就把本门的内功心法,一起传给他吧!」
他目光一闪,问道:「仇钺,你这次是回来探亲,还是要到别处叙职?」
仇钺恭声道:「禀报师父,徒儿此次有半个月的假期,之后便要到四川就任。」
金玄白点头道:「好!你吃完饭后,就随我在万柳园住蚌一两天,然后再返回木渎镇去探视你娘和大舅吧!」
仇钺喜形於色,让那几个随行的将军和千户们看了,羡慕不已,知道单凭金玄白这几句话,无论仇钺的武功练不练得成,以后任何长官都会对他刮目相看。
迸话说「朝中无人莫做官」,仇钺有了如此雄厚的背景,以后还怕没有前途功名吗?
蒋弘武和杨一清等官员走在一块,边说边谈,讲的都是朝中大臣之事,其中提到了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焦芳,说他纳一美妾,结果却被儿子抢了过去,无可奈何之下,父子反目成仇等等情事。
成洛君、边巨豪和风漫天三人,跟随在这些大官身后,听到他们谈及各部官员们的一些丑闻趣事,听得津津有味,也因而更加鄙视这些大官。
边巨豪低声道:「二哥,朝廷里的这些官员,贪污腐化,卑鄙无耻,再这么下去,天下的百姓如何是好?」
成洛君摇了摇头,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做你的海上霸主,我做我的海外散人,这种事是无能为力,只等看完了大哥,我们就一起归隐山林,做个真正的海外三仙。」
众人边说边行,一路往太白楼而去,此时街上十分平静,一切如常,徐州卫的卫军早已撤走,衙门的差役不敢随便上街,唯恐遇上来自东厂的番子,惹来一身麻烦,由於少了他们的干涉,反而让市面更加繁华。
这十多天来,金玄白是第一次上街,眼看街上行人如织,个个都脸上带着笑容,不明其中之理,却也没有深究下去。
其实这另一个原因在於雄踞淮安多年的楼八丈被诛,他手下的徒子徒孙盘踞下的地盘,全被诸葛明派出去的番子接收清算,以致使得下层社会里的城狐社鼠吓得窜逃别处,无人敢欺压良善,这才形成这种景象。
饼了悦宾楼那段街面,远远望见太白楼,蒋弘武只见几座大轿抬了过去,脸上刀疤一阵**,骂道:「他妈的,是哪个混帐东西,敢如此招摇饼市?」
杨一清和洪钟、蔡震等官员,见到那六七座大轿,分明是官轿,不过前后的随从并没摆出大阵仗来,举牌敲锣,扬声开道,显然已是颇为低调。
可是蒋弘武仍然如此不悦,由此可见这一次聚会,极为私密,绝对不能张扬。
杨一清道:「蒋大人,可能是本省的巡抚蔡大人和三司大人到了,他已经尽量低调,就请大人不必苛责了。」
蔡震有些不满,道:「杨大人此言差矣,我们奉诏而来,从未惊动任何人,一路上穿州过府,有没有找过任何地方官员?这蔡巡抚…」
洪钟笑道:「驸马爷,对於令同宗,你就少发点牢骚吧!等一下朱侯爷自会罚他,与我们无关!」
他们谈说之间,已经快到太白楼,只见官轿在酒楼之前停了下来,数位身着锦袍,头戴唐巾的中年人,出了大轿。
蒋弘武看得清楚,只见那些作富商装扮的人,就是蔡子馨巡抚以及浙江布政使何庭礼、按察使洪亮,还有一个都指挥使王凯旋。
他笑道:「这几个家伙,为了掩人耳目,换了官服,却舍不得官轿,真是欲盖弥彰,让人看了笑话。」
神英跟着众官员一起大笑,随着便咦了一声,侧首道:「仇将军,你看,现在下轿的便是你未来的长官林俊林大人。」
仇钺上前两步,凝目望去,只见那人作文士装扮,体形中等,还没看清楚面貌,便已转身走进太白楼里。
蒋弘武点了点头,道:「四川巡抚林俊也到了,可见事情迫在眉睫,用不了三个月,就会发生了。」
金玄白听出他话中另有玄虚,插嘴问道:「蒋兄,什么事三个月就会发生?」
蒋弘武道:「还不是侯爷你上回拿来的那些秘柬?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只是发生得太快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显然有所保留。
金玄白想了一下,才记起所谓的秘柬,正是楚花铃交给自己的那几封宁夏安化王爷朱真幡所写的信函。
他恍然大悟,忖道:「原来安化王果真要造反,这批官员秘密来此,就是为了应付此事,看起来仇钺受到重视,特别把他调往四川,为的便是给他立功的机会。」
他不再多言,随着众人前行,走到太白楼前,只见胡定德领着四十多名番子,守护着太白楼,那几座官轿也被抬走,只留下这些番子三五成群的像是聚在门口闲聊,却把整座酒楼前后四周都围住了。
蒋弘武领着一干官员们到了楼前,胡定德带着四名番子上前行礼,就在门口检查那些官员,搜索他们全身上下,看看有没有携带兵器。
这些官员们甘之如饴的接受检查,没有一人发出怨言,视为理所当然之事。
至於包括仇钺在内的那些千户和护卫们,则一个个默不吭声的摘下了身上佩带的兵器,交由番子们保管,这才随着官员们进入楼中。
快轮到成洛君等一行人时,蒋弘武挥了挥手,道:「胡档头,这几位都是侯爷的尊长,不需解械。」
金玄白听他这么说,正想问一下,太白楼里到底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怎么用得着如此谨慎其事。
他还没开口,只听井六月道:「蒋大人,算你知趣,不然要老夫和余师弟缴兵器,我就跟你翻脸。」
蒋弘武虽是位高权重,可是对付像井六月这种人,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堆着笑道:「井大侠,这普天之下,除了令师之外,还有谁能缴得了你的兵器?」
井六月得意的昂首,四下顾盼,道:「这话说得也对!」
他的目光触及金玄白,突然发现对方脸色凝肃起来,朝其子的方向望去,只见五骑快马远远奔了过来,双方相差有十多丈远。
井六月问道:「师父,怎么啦?」
金玄白道:「蒋兄,请你带他们先进去,我马上就回来!」
他没等蒋弘武答应,庞大的身躯已斜飞而起,迅若电掣般向着远处急奔而来的五骑快马跃去。
井六月跟余断情打了个招呼,也腾空跃起七八尺,宛如一只大鸟般的飞掠出去。
余断情大袖一拂,脚下有如行云流水,也不见如何作势,便到了三丈开外。
他们这三人所施的轻功身法各有不同,让那些番子们看了惊叹不已,正在翘首仰望,耳边风声一响,三条人影蔽空而过,像是三只大鹤从他们的头顶急掠而去,正是成洛君、边巨豪、风漫天三人。
蒋弘武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施展轻功,发现这三位武林前辈果真修为不差,比起长白双鹤来,丝毫不逊色。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交待胡定德道:「定德,你领诸位大人上楼,席次的安排,自有诸葛大人照顾,我去去就来。」
说完了话,他也跨开大步,飞奔过去。才奔出数丈,便已见到那五骑快马被拦了下来,全都靠在路边。
马上的五名骑士已经全数下马,正恭敬的和金玄白说着话,其中一个独臂大汉更是声音高亢,充满了悲愤之情,引得路人不断回首,更有人慢慢围聚起来,充满了好奇心。
蒋弘武跃了过去,沉声道:「大家都走开,有什么好看的?」
那些围观的路人,见到蒋弘武一脸凶相,眼中露出杀气,全都散了开来,不敢再围聚过去。
金玄白回头望了他一眼,继续听那个独臂人说话。
蒋弘武默默的站在一旁,听了两句,便知道这个独臂大汉是五湖镖局的镖师,这回前来是要找金玄白。
他凑了过去,道:「侯爷,有什么话,到酒楼里再说吧!站在大街上,实在不方便。」
金玄白点了点头,道:「彭兄,蒋大人说得极是,有话到酒楼去慢慢谈吧!」
蒋弘武这一走近,才认出和那个镖师有一面之缘,讶道:「原来是彭浩彭镖头,镖局里发生了什么事?」
彭浩认清楚蒋弘武,躬身单拳行了个礼,道:「前天,镖局的镖车被劫,家父和二位师弟被杀…」
他哽咽了一下,继续道:「劫镖的人是冲着副总镖头而来,扬言要烧了镖局,除去神枪霸王…」
蒋弘武冷笑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挑战神枪霸王?」
彭浩道:「是北六省绿林盟主巩大成的手下所为,他们说是执行盟约,要除掉金大侠。」
金玄白修为已深,并没被这件事激起怒气,冷哼一声,道:「这件事还用不着我亲自出马,井六月、余断情,你们明天把田敏郎带着,统率五十个人,跟彭镖师到五湖镖局和邓总镖头会合…」
他说到这里,目中神光熠熠,庞大的气势散发开来,如同滚滚江潮一般,逼得所有的人都站立不住。
井六月和余断情各自退了一步,只见金玄白凝目子着他们,沉声道:「凡是北六省绿林盟的瓢把子,杀无赦!我相信自此江湖上会变得更加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