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向晚又多做了一番解释,莫北只是在一边听着,并没有插话。
把孩子送到学校以后,莫北才开口:“别人或许是好意,你也不用太紧张了。”
莫向晚说:“如果是好意,那才更加不好意思。平白的无功不受禄,让孩子知道能用什么方法吃到白食,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如果——”她停一停,才说,“陌生人总归是不了解的。”
莫北微笑:“你就是太谨慎了。”
但莫向晚在腹内嘀咕,莫非这种自来熟的性情好是好,可孩子毕竟小,对陌生人毫无防备并不是好事。但以前的莫非并不如此,虽然为人友善,可还有单亲家庭出身的孩子的敏感和谨慎。
莫北遗传下来的东西,未必样样都好。莫向晚看一看身边的人,莫北正好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一触,是莫向晚先要躲闪。
她清晰地听见他闷闷笑了一声,一阵意乱,勉定心神,才觉他们早过了地铁口。
莫北说:“我送你去公司。”
“不用了。”
“你瞧,你总这样,对别人的好意这么紧张。”
他说完,忽就放下右手,伸过来就握住她的手,迫她手指慢慢张开,他能握得更牢。
她的掌心都是汗,是坐在他身边就开始攥着拳憋出来的。被他握住,她才现原来都出了这么多汗。
这样更不好,是不能被他现的。她要挣脱,但挣脱不掉。只能用刻板的声音讲:“注意开车。”
莫北说:“我一向注意,从没被开过抄保单。”
她还在挣着手:“你别——这样。”
莫北忽然说:“向晚,你能不能接受我?”
前方正巧有红灯,他停下了车,便以转头正眼看牢她。
莫向晚别过头,心烦意乱说:“接受什么?我不是已经同意非非叫你爸爸了?”
“向晚,你知道我指什么。”
莫向晚又转头过来,说:“莫——”
他接口:“莫北。”
她只得再说:“莫北,如果只是给予非非一个完整的家庭,硬把我们俩凑在一起,这是不合适的。我们可以用友好的方式来处理这个问题。”
莫北的眼神前所未有变得犀利,直钉牢她,能钉住她的内心深处。
他说:“拉倒吧!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 ”
莫向晚不作声不表态度,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度,心跳太乱太快,她的思维混乱,她一向无法在思考尚未透彻时,作出重大决定。
但莫北又说:“那一定是我表现上有缺漏,没关系,我可以再接再厉。”
莫向晚无法应承他用这么认真的态度,说出这样的话。他还死死握牢她的手,让她呼吸都要艰难了。
她摇下车窗,前方红灯变作绿灯,又是一个启程时刻。身边这个人应该小心驾驶,他就放开了手,果然小心驾驶。
车上了高公路,今天公路意外畅通,什么阻滞都没有。他把车开一个飞快,风呼呼刮过她的面庞。
她又要胡思乱想,在这样疾风之下,毫无庇荫的赤条条的一个人站在高公路的一端,经年累月被风吹至东倒西歪,还要强自不倒。忽而有辆车过来,愿意给予诚挚的呵护,也许,还有爱恋。
她——该不该就此进了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