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阮瞻细细在心里描摹这个字,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情绪,让他想就这么过下去吧,平静、温暖、有人可等也被人等待。他从没有过这种生活,只是被遗弃、被排斥,除了万里。在他的整个童年、少年。从没有人接近过他。
他的父亲虽然养育他,但不宠爱他,总是训练他独立。告诉他,他是不同於一般人的人,上天生了他出来,就一定要他的用意。
可是他不要与众不同。他只想平凡而已。所以他非常排斥这些,虽然父亲所教授的他也用心学,不想辜负他的养育之恩,但他那么厌恶自己的能力,所以才一学会封印术就偷偷自我封印起来,从心底抵触这一切。
父亲知道这些吗?他不能确定。他只知道,父亲把平生所学全部教授给他,然后神秘死去,至今都让他无法释怀。
要不是身边的这个没有心机,但又有些聪慧的女子,也许他还在冰冷封闭的世界生存,平静但也死寂。不管他是否愿意,她逼他走了出来,如今他开始正视他的能力了,他也必须慢慢释放出能量,要保护她。还要让那恶鬼不危害人间。
今天他才明白,上天给了你的,躲避又有什么用呢?小夏并不知道阮瞻心里所想的,只是很快乐的和阮瞻走在一起。他们每天都这么一路走回离公司不远的公寓里,然后一起准备晚餐,吃过晚餐后又一起洗碗、看电视,就像小夫妻一样。虽然只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但足以让小夏的心里甜蜜着,特别是每晚睡觉时一想到他就睡在小客厅的沙发上,总是觉得非常安全和满足。
她总是让房间的门开着,这样她躺在床上就可以看到阮瞻的身影,反正如今是冬天,两个人睡时都盖着厚厚的被子,不用担心走光。
其实她的色心有点希望阮瞻会走光,起码让她看看他的身材有没有料!
「那个——」她睡不着,也知道阮瞻没有睡着,虽然他躺在沙发上不动。他睡觉可真安静,安静得让人心疼了,总觉得像要隐没在黑暗里一样。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被你父亲收养的吗?」她想了解他,壮着胆子问。因为在黑暗中,互相看不清楚脸,她才敢问。
阮瞻动了一下,没说话。
「好吧,你不想说就不说,我只是要——」她没说下去,心想万里果然没说错,女人就是这样,一对某人感兴趣,就想挖出人家祖上十八代。其实她只是模糊的听万里说过阮瞻的身世,很想了解一下,温暖一下他而已。不过如果他不想说,她也无所谓,反正她觉得阮瞻是好男人,让她感到安全的男人,那么她也不必知道他的过去。
两人沉默着。
正当小夏以为阮瞻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阮瞻却突然坐了起来。
「我五岁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被家里人扔掉了。」他简明扼要的说。
小夏的心紧揪了一下,不知说什么好。他说得那么简单,好像自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货物。这让她很心疼,因为他那种平静而无所谓的语气,彷佛也是这么看自己的。
「然后我被一只路过的鬼,千里迢迢送到我父亲那里。」阮瞻继续说,「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我父亲,又为什么把我送给他老人家。」
「路上——很辛苦吗?」小夏担心的问。
「还好,当时还小,也就那么过了。」阮瞻竟然轻笑了一下,「如果用来骗女孩子,好像有点资本似的,毕竟可以说成是吃过苦的人哪!」
没有吃的、晚上赶路、白天睡在荒郊野外的阴寒处,不仅要提防人、还要提防鬼,阴阳两道的欺凌,长途跋涉,还有什么是不苦的?「所以你对鬼有好感,不想轻易对付他们是吗?」小夏并没有害怕之感,只想起阮瞻平时的态度。
「也许。」这个他倒没想过,今天小夏一说,他也意识到,自己的自我封印也可能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么你父亲收养了你后,那只鬼去了哪里?」
「不知道,他消失了,我再没找到过他。」阮瞻有点惆怅,觉得今晚的自己突然很多话。
「他是好——鬼,可惜我没见过他。不然我要谢谢他,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你,那我也早死了很多次了。」
「你不怕?」
「我为什么怕?是他救了你,也间接救了我不是吗?」小夏说:「我只遗憾当时不认识你,那样你就不只万里一个朋友了。」
阮瞻没说话,可是很想跳下床去拥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