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阮瞻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这次,他的人影也跟着出现了,映衬着漆黑的风幕,宛如从天而降一般,那样笃定和淡然。好像面前的一对妖童已经成为了他的笼中鸟。张小华这才注意到白T恤和白色牛仔裤,简简单单、清清爽爽,却在这黑暗里显得格外刺目,似乎是一道光源似的。
「谢我?为了什么?」张小华应着,和红玉心语一番,同时右手凝着冥火。火借风势,如果他要运用风阵,冥火也会烧起来的,到时候受害的可是他们。
「因为我们没有人的功力比得上你,启动金光大阵都会耗尽灵力,若要启动这个风幕阵更是难上加难。」包大同从阮瞻的身边出现,「你不破小夏的结界就启动不了金光大阵,如果不破金光大阵也启动不了风幕阵啊。所以,你是帮了大忙的,不谢你又谢谁?」
包大同语气轻浮,张小华动了真气,不过却不怒反笑,「还真是小看你了,你还真是算无遗策。」他对着阮瞻说,「对付我们两个小鬼而已,用得着这么一环套一环的使出连环计吗?」
语气笑着,心里却恼恨不已。只是失了先手罢了,竟然几次三番被利用,感觉好像自己在挖自己的坟墓,阮瞻这个人真是可恨,必杀他而后快。
「不用谦虚了,你们有三百年的法力,又是以童子之身炼就的,纯阴纯阳,以我一个小小的凡人,不使点阴谋诡计怎么对付得了?」阮瞻脸上淡淡的,看不出是钦佩还是挖苦,「就连我们这位家学渊源的包大法师,也是龙虎双修,早就不纯洁了,我们这样污浊的些许灵力,不小心一点,会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你厉害!」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干什么提到我?」
包大同话音未落,张小华和张红玉突然出手,冥火中夹杂着阴毒的屍气,向阮瞻和包大同袭来。
阮瞻和包大同虽然说着话,但心下也提防着,见情况有异,从容应对,阮瞻使火手印,包大同使出五行禁法之火术,依旧以阳火破阴火。
『砰』的一声响,阴阳之火在空中撞在一起,谁也不肯相让,推挤了一阵,身后的施术者也全力催动着这两团火,但就在这时,冥火中夹杂的屍气突然游蛇一样窜了出来,对着包大同的面门缠了过去。
先剪去阮瞻的助力,然后再和红玉联手收拾他!这就是张小华的想法。
他心里深深明白,阮瞻利用他的力量摆阵,一是因为阮瞻本身的功力不足,二也是要让他在破阵中耗费本身的力量,这样此消彼长,阮瞻的胜算就越来越大。他虽然以稚龄就入土,不过吃掉老道的魂魄后,把他灵魂里的卑鄙狡诈、阴险自私也一点没剩的继承了,自然明白阮瞻这一番算计。
可是他为什么就轻忽了呢?当阮瞻不断向他挑衅时,当他利用太阳上升时的阳气,利用窗口那棵树袭击他时,他就应该警觉了啊!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因为实力已经达到阮瞻所要求的平衡,他唯有硬拼。幸好他有红玉,虽然阮瞻也有包大同相助,但又怎么比得过他们兄妹同心,三百年的相守和分吃一条魂魄的灵犀。
「哎呀,柿子专挑软的捏啊?」包大同在危难时候嘴也不肯闲着,「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你道爷爷也不是好惹的!」
说着,他腾出一只手来从怀里抓出一张符咒向空中一抛,正是当天他给小夏拔去屍毒所用的。符咒一到空中,立即定在那里不动,包大同一手还挥着五行禁法之火术,一手在空中左牵右引,好像钓鱼时溜鱼一样,拉着那团含着怨毒的屍气在空中飞舞。
不过,这一幕看似轻松,包大同脸上也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时间一久,额头渐渐出现了汗水,好在受伤后的张红玉灵力打了折扣,此时想要维持那股蚀人即死的屍气也已经很难。
阮瞻和张小华阴阳火相对,在空中是僵持之势,眼见包大同和张红玉那么耗下去会两败俱伤,张小华似不介意张红玉一样,而他却是不能不顾包大同的。想伸手去救援,但只要他这边气力一弱,冥火马上就要冲上来伤他,於是双手不停。心中却默念咒语,咬破舌尖向空中喷去一星血雾。
风幕阵已成,自己这番作为只是好像按动了开关一样!
立刻,死寂的四周响起了风声。
张小华也知道风阵启动,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想起阮瞻的手段,也不禁有些不安,眼见周围的黑旋风越吹越烈,并向中心靠拢,一咬牙,眼中红光一现,他的一颗眼珠子就那么滚落到地上,眼白、眼黑、赤红的瞳仁不断的随着滚动变幻,隐隐还有点笑意,一路滚到阮瞻的脚边,突然像有弹力的小球一样跳起了一尺多高,在半空中『砰』的爆为一团污血,全数喷到阮瞻的白衣上。
包大同大急,偏这个时候,张红玉不要命一样的催动屍气,虽然这样她事后必使魂魄大损,可她不管不顾的力拼,逼得包大同无法说话。
阮瞻没料到张小华竟然脱困心切到如此地步,竟然自毁一只有法力的眼珠来对付他,佩服他狠辣的同时,又可叹他的急躁。
那个他们吞食的老道大概也是不可一世的个性,所以他们这没受过正式教导,只凭天生纯力的灵体又哪里懂得不能过早拼狠斗力啊!
左腿处,一股凉到让人感觉发烫的怪异感觉传来。阮瞻明白当断不断,必会成为祸患,心里也是一狠,拼着受冥火一击,挥风刃向下,生生把要往自己血肉里钻的妖血一刀割断,灵力汇集到腿部,把其余的邪物也逼了出来,同时左手结了个结界,护住了自己和包大同。
包大同聪明的一推,趁那结界结成的一瞬间,把屍气远远的推了出去!
此时,一阵风吹过面颊,在这闷热的七月里,刀子一样刮过面颊,好像腊月里的山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