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生死之门
从来不知道心可以这样疼的。
看明白了阮瞻和她的诀别,懂了他说的那句话,小夏感觉心像生生地被人摘走了一样,无法形容的痛让她直接昏倒在地似乎只有失去意识和无底的黑暗才能挽救她的心碎。
「小夏——」
万里想冲过来看她,却被包大叔拦住了,「现在救阿瞻要紧,跟我来。」他说着就率先冲到了绝阵之外,因为重伤在身,如果不是那两个煞搀扶,几乎站立不稳。
万里背着包大叔的大布袋子跟在他身后,袋子里是包大叔这么多年东奔西跑而搜罗到的东西。为了帮老友,他尽了最大的心力,得到的东西不只有各隐密门派的最强法咒,还有部分法器和有些灵力的宝物。这些东西,阮瞻拿了一部分走,用於布置这个绝阵,其他的东西包大叔收了起来,因为他内心也有自己的计较。
在阮瞻看来,此阵既名为绝阵,龙大师留下的书里又说明这阵法不能强行破解,但在包大叔看来,他走过了那么长的人生,什么都见过了,也懂得了一件事——万物有生就有死,有存就有克。无论什么样的东西,无论多么强大,必有克制它的东西。
只是克绝阵的东西他们都不知道罢了,但不知道却并不意味着放弃,所以在阮瞻准备最后的对决时,他就指挥万里作强行破阵的准备了。
此阵没有生门,可是死门和阵眼都有,而且是在一个地方就是那棵死槐。既然不能生,那么就攻击死门好了,反正阿瞻和老友在阵里也是灰飞湮灭的结局,那么无论怎样的危险都是值得一试的。
他早就把各种法咒、法器和灵物用一张相当特殊、灵气逼人的丝网栓在了一起,因为要祭起这些东西是需要不同的方法和不同门派的灵力的,可是在紧要关头,他不可能一一应付,所以他以灵网使他们灵气相通,然后以自己本门法术让这些宝贝集体攻击一处地方。
他料到与老友对决,自己必会受伤,但幸好有万里这样阳气独特、血气旺盛的年轻人来帮他,现在更幸运的是又多了两个煞。在这种情况下,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极其宝贵的,也是必须利用的。他在石后看得明白,阿瞻虽然想的方法非常好,也几乎成功,可是还有一缕恶气存在老友的心中没有出来,所以阿瞻失败了,这父子二人不得不一起进入绝阵,面临着同归於尽的局面。
已经过了月蚀时刻,老友已然成魔,肯定是保不住了,但他做那么多准备,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保住阿瞻的一条命,或者是他的魂魄也好。这孩子没做错过任何事,不应该有这么悲惨的结局。
既不能让阿瞻消灭恶魔的行为失败,还要能抢救出阿瞻的性命或者魂魄,时机就非常重要。这时机他只能掌握一小部分,更重要的是看老天的安排。一定要让阿瞻在他老爹之后受到阵的伤害,就是说老天爷要让天意先被消灭,然后他们才可以强行破阵,救阿瞻出来。
假如阿瞻先死,或者父子二人同时死,一切免谈。那时,他也只能看着,所以现在他非常紧张,渴望老天长眼,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就让绝阵先绞杀了老友吧,然后他才能试着看能不能保住老友的唯一后人。
他让万里把灵网拿好,盘膝坐在离阵眼不远处,他以双手放在万里的天灵盖上,而那两个煞则把手贴在他的后心上,「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不要管阵内的事,只听我的号令,我说发,你们就同时把力量用出来。」他吩咐着。
这样做对万里也有危险的,因为各种不同的力量要借由万里的身体为导线,施放到灵网身上,如果灵力过大,或者打到绝阵上的反击力过大,万里都是第一个受到牵连。万里很明白这一点,可还是义无反顾地这么做,这让他想起自己和老友的情谊,那超越了血缘和生死的兄弟情,是多么珍贵啊!
「他们在干什么?」万里在闭目前,忍不住问。
阿瞻在看了一眼小夏后,就扭转过了身去,并不知道小夏晕倒。而成了恶魔的阮伯父也很奇怪,在发了一阵飙后突然静默了,似乎在想什么似的,最后竟然抱着头蹲在了地上。从阵外,他能看到阵里的变化。好像里面有很大的风,吹得两人站立不稳,感觉阿瞻呼吸都困难了。
「做你自己的事,不要分心。」包大叔吩咐万里,抬头看了一下月亮又回头看了一下绝阵,见月蚀马上就要过去了,而阵已经慢慢启动了起来,马上就要爆发出惊人杀气。
他也不知道老友是怎么了,只是压抑着砰砰的心跳,寻找着最好的时机。不能差一分一毫,一定要等到最佳时机,假如这时机会出现的话。
而阵中的阮父,除了要忍受绝阵中越来越强的杀伤力外,还要忍受脑海中一闪一闪的场景。这场景每闪现一次,他都感觉有一把刀把他的脑袋劈开,然后在他的脑壳里倒入沸水,让他恨不得把头扎到地面里去,把脑浆全倒出来。但他的头虽然疼,心里却一阵阵清凉,胸中有一股恶心的气息被这清凉挤得要破胸而出。
可是那些场景太快了,快到只是白光一闪就过去了,他无论如何也抓不住。现在阵里的危险他感觉得到,几次三番生出恶念,想要先杀了面前的小子,再找找出路,可是一想要杀他,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疼得他连腰也直不起来。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阮瞻在一旁抵抗着阵内的杀气,感觉魂魄都要被这狂风吹离身体了。但看着父亲痛苦地蹲在地上,忍不住上前拉他。哪知一碰之下,阮父的幻觉全部消失了,被愚弄和算计的仇恨占据了他整个身心。
他一把抓住阮瞻的脖子,把他高举过顶,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为什么宁愿搭上你的小命也要杀我?和我有血海深仇吗?」
阮瞻的实力本来就与父亲相差很多,刚才只是凭借天时和地利才占了一点上风,现在身处绝阵之中,又被打回了原型,加上根本没有提防,所以一下被制住了。他本就被阵内的罡气吹得难受之极,现在被扼住喉咙要害,气也出不来了,四肢更是无法用力,像一个破布偶一样被举在半空中。
他说不出话,只是摇摇头。心想也罢,父亲给了他生命,现在就让父亲拿走又如何。只是,父亲一辈子慈悲,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只是,小夏,他对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