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阳与胡不归的风格截然不同,他的剑招同样简单至极。
跟荆无命的后招无尽,变化无穷不同,他的后招并不算丰富。
但他简简单单的一招之中,便已蕴含诸多变化。
这样的剑法往往令人难以闪避,只能选择与他硬拚。
然后他再以力压人,可说是将“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八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嵩阳铁剑是一把大剑,郭嵩阳的剑法本身也势大力沉,所以胡不归不是他对手,排名在他之后。
因为胡不归那以闪避为主的风格,恰好被他克制。
此时荆无命同样如此,面对郭嵩阳那一记,看似简简单单的斜斩,他顿时生出一种避无可避,破无可破的感觉。
所以他不闪不避,不招不架,而是选择以攻对攻。
“锵……嗤嗤嗤……”
骨毒剑与嵩阳铁剑正面碰撞,金铁交鸣之声中,破碎的剑气化作一阵狂飙,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积雪已被扫开的地面,犹如遭到无数利刃切割,凭空浮现出道道痕迹。
哪怕仁义山庄的中庭够大,哪怕围观的武林群雄离得够远,他们依然感受到肌肤阵阵刺痛,一个个惊骇的连连后退。
感受着剑上涌来的磅礴劲力,郭嵩阳不禁瞳孔一缩。
他实在无法理解,荆无命不过区区十五岁,为何会有这般深厚的功力。
“轰”
两人不约而同的爆发内力,意图将对方震开,结果却是双方同时向后滑退。
地上的积雪虽然已被扫到一旁,但地面依旧十分湿滑,是以两人这一滑,便是十数丈。
让郭嵩阳脸色再变的是,荆无命不仅是剑快,便连回气速度也奇快无比。
哪怕以他自己这一身功力,也需要两息时间,才能令爆发出去后,变得空荡荡的经脉重新充斥真气。
可荆无命停下后,却只是微微一顿,变再度化作一道虚影冲了上来。
对於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来说,一息时间已能做到许多事。
双方此时相距二十余丈,等到他回过一口气来,荆无命的剑已递到眼前。
且在前冲过程中,荆无命已重新提聚起那冰冷刺骨剑意,剑上亦凝聚着充盈的剑气。
郭嵩阳这次却再也无法蓄势,只得强提真气迎上。
一个是气势如虹,神满气足,一个是强提真气,仓促应对,其优劣对比自是十分明显。
“锵”
又一记毫无哨的硬碰硬,这次荆无命巍然不动,郭嵩阳却是近乎於倒飞而回。
为了不化作滚地葫芦,他强行稳住身形,倒转嵩阳铁剑,一剑刺入地面。
“唰”
郭嵩阳以半蹲的姿势,在地上割出一道长达五六丈的剑痕,终於停住身形。
“噗”
然而在他停住身形的瞬间,张嘴便喷出一口逆血,很显然,他已经身受内伤。
荆无命还剑入鞘,平静的说了句“承让”,便径直转身走回原位,看向其他人道:“下一位谁来赐教?”
此时剩下的几人,神情凝重万分。
两场风格截然不同的比试,已让他们看出荆无命几乎没有短板。
无论是剑法、剑势、剑意,还是作为根基的功力,他皆已达到江湖顶尖高手的水准。
剑神的武评榜,果然没有丝毫徇私之处,荆无命的确有资格排到那个位置。
李天心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站起身的郭嵩阳身旁。
他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通体褐色的丹药,递到郭嵩阳面前道:“小还丹,可疗内伤。”
郭嵩阳默默还剑入鞘,道了声“多谢”,便接过丹药服下,到一旁打坐疗伤,李天心再一闪,又回到了回廊内。
李天心这份身法,令在场所有武林群雄都感觉大开眼界。
在他们眼中,李天心已不异於缩地成寸,面对这样的身法速度,他们根本不会有反应的机会。
许多当年没有亲眼见过南漳县平叛现场,对李天心一战斩杀一万五千叛军,始终存有疑虑的人,此时也真正相信了这件事。
因为以李天心表现出来的身法,别说是普通人,即便是他们也与一根木桩没什么区别,他简直是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场中静默片刻后,“横扫千军”诸葛刚轻叹一声,开口道:“夺命剑客名不虚传,武评榜排名十三名符其实。”
“百晓生将荆小兄弟排到兵器谱
诸葛刚对荆无命和李天心抱抱拳,便径直拄着他的金刚铁拐,往山庄外行去。
沈浪眼中露出一抹赞赏之色,对李天心笑道:“拥有自知之明,未尝不是豪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也未必是豪杰。”
他这话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一旁有些骑虎难下的吕凤先等人,听闻此言后面露释然之色。
只见吕凤先忽然一把将手中画戟插在地上,随即大喝一声,运起浑身功力,一拳轰向画戟戟头。
“乓”
一声脆响,那戟头竟被他一拳打得四分五裂,随即他化拳为掌,以掌为刀,斩向画戟戟杆。
“哢”
又一声脆响,戟杆断作两节。
做完这件事后,吕凤先看向荆无命沉声道:“自今日起,江湖中再无银戟温侯,但终有一日,我会回来的。”
说完抱了抱拳,亦转身离去。
李天心看得哑然失笑。
原剧情中,吕凤先因方天画戟排在天机棒、子母龙凤环、小李飞刀、嵩阳铁剑之后,被他视为奇耻大辱。
吕凤先实在太过骄傲,他无法忍受自己的兵器屈居人下。
但他也知道百晓生绝不会看错,所以他毁掉自己的银戟,苦练十年,练成了另一种更可怕的武功。
他将右手练成钢铁般坚硬锋利,要以这只手,和排名在他之上的那些人一争短长。
如今他因排名实在太过靠后,也知道江湖中的确有许多人比他强,所受到的冲击反而没那么大,因此他的银戟尚未毁掉。
可今日旁观两场战斗之后,却发现自己的确连个十五岁少年都不如,激愤之下还是走上了老路。
当然,这激愤是针对他自己,而非针对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