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许多道视线带着怀疑和震惊,转移到了酒郎中身上。
酒郎中显然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也不是个很聪明的人,但依然坚持自己的说法。
“你们不用看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恢复的,原本不想暴露,准备告诉花小姐好好调查......”
酒郎中气得有些发抖,指着瞎子道:“这本来是让花小姐查出真相的最好机会,却不料这瞎子眼瞎心也瞎,我现在很有理由怀疑,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出去的人!”
众人再次喧哗起来,连着两个人都恢复了武功,事情已越来越复杂了。
花若语此时已冷静了下来,淡淡道:“好了,你们既然都说自己是无辜的,我也相信二位,不如先暂且放下,等事后好好调查。”
“不可!”
花若语话音刚落,杜仲已大声反驳起来。
“咱们在这里困了几十年,还没困够吗?不管这两人的武功是怎么恢复的,他们肯定和困住我们的人有莫大关系,杀了他们,一样能查出真相,还可免后顾之忧!”
瞎子和酒郎中脸色一变,酒郎中立刻怒视杜仲。
“杜仲,你不要血口喷人!”
瞎子冷冷道:“若是花小姐要杀我,我自然引颈受戮,你杜仲算什么东西?”
杜仲道:“我也不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个想活命的人罢了,我们这些本已该死之人忍辱负重这些年,如今有了活的希望,自然不能有一丝疏忽!”
花若语变色道:“杜仲,大家都是想活命的人!”
杜仲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淡淡道:
“本来我也以为是,但你我都明白,寨子里一直有人不想我们出去,我不能为了这两个最可疑的人葬送我们所有人!”
酒郎中的眼中似要冒出火来,大声道:“好好好,那你不妨动手!你若是此时有足够杀我的能力,那你也是可疑之人,同样该杀!”
杜仲道:“我自然杀不了你们,但是有人能。”
瞎子偏过头,皱眉道:“谁?”
杜仲没有说话,视线投向了何方。
气氛为之一凝,众人立刻想到,寨子中还有一个新人。
寨子里每一个新人,都是住上四五天之后,才开始慢慢失去武功。
而何方,则是昨天才刚刚过来!
杜仲看着他,道:“你记得我说过,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只要错过了今天,你也会和我们一样。”
何方点头道:“我记得。”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不动手?”
花若语勃然变色:“少侠,他们只是可疑,不是已定罪!”
何方淡淡道:“很抱歉,我也是个想活命的人。”
空气安静了下来。
何方走出人群,面对着瞎子和酒郎中。
瞎子忽然笑了,“少侠,想不到早上你我刚交了朋友,此时便要兵戎相见了。”
酒郎中冷哼道:“也好,我喝了你的酒,你若想取回,便刨开我的肚子,咱们也算不互相欠!”
何方微笑着:“两位都是经验丰富的前辈,自然明白在下的心情,我还年轻,着实还想多活几年。”
瞎子笑的更大声,“好,够爽快!既然如此,少侠不妨动手!”
酒郎中脸色阴沉,“可惜我们两人已经老了,若是公平一对一,自然是不如少侠的。”
“不妨。”
何方道:“两位前辈武功久未复苏,难免不如从前,在下已是占了大便宜了。”
花若语看着何方,眼睛里带着悲切之色,觉得自己一直看错了这个新人。
可她武功尽失,无论如何,这一场战斗她都无法阻止。
回头看到夏子雨,也是满脸的担忧,花若语失望地摇摇头,走过去拉着她。
“夏姑娘,跟着我离远些,免得伤到了你。”
夏子雨挣开了她的手,“我本就是该死之人,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一路走来,虽然时间不久,但她对何方的信任,已经深到了一种程度。
只有这一个人,能给他带来如此强烈的信任,她相信,无论何方做什么,怎么做,都一定有很好的理由。
寒冬的正午,阳光似乎也是冰冷的。
气氛冷的可怕。
瞎子和酒郎中的气机,已牢牢锁定了何方,但凡他有一丝动作,两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何方却似乎对这一场战斗没有兴趣,他只是很随意地站在那里,但无论是谁都可以看出,他这种简单的站立姿势,全身竟毫无一丝破绽。
终於,瞎子忍不住先动了。
他的拐杖此刻竟似乎成了长枪,抖出一片残影,卷向何方的右手。
他虽然是瞎子,但判断却很准,知道何方的杀招一定藏在右手上。
同时,酒郎中一声长啸,身子凌空而起,腿影如风,身体从半空中旋转而下,用的竟是江湖上失传多年的卧云双飞脚!
这一地一空,似乎已将何方逼入了绝境!
何方静静地等着,等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近。
这正是武功中避其锐气,击其惰归的技巧,等对手旧力将尽,新力未升之时出手,这时的反击,往往就是致命的一击。
突然剑光一闪,他的剑已出手,快的不可思议。
经过十二飞鹏帮一战之后,他的流星剑法已经达到了第四层的最高境界,出剑已是肉眼完全不可见的速度。
剑一出手,顿时挥出漫天剑影。
瞎子和酒郎中都没想到,何方的剑竟然会如此之快,如此滴水不漏。
待想收势之时,却已经为时过晚。
剑光挥洒,瞎子的拐杖几乎瞬间被绞成了粉碎。
待剑光停顿之时,软剑已缠上了酒郎中的腿。
只要何方稍一用力,这条腿必定立刻鲜血淋漓,甚至直接残废!
酒郎中的脸色变了。
就当他以为自己必败无疑之时,长剑竟忽然收了回去,返身缠向了杜仲的咽喉!
观战的众人顿时一阵惊呼,没有人会想到,何方竟然并未趁势追击瞎子和酒郎君,而是对一个完全失去武功的杜仲动手!
但他们的震惊还不止於此。
本应该必死无疑的杜仲,此时的反应竟然迅速无比,菜刀不知何时已在手上,赶在软剑缠上他咽喉的一瞬间挡了上去。
剑身立刻收紧,却是与菜刀抆出了一片火光。
火光四溅,杜仲的人也退了出去。
何方冷笑一声,手腕轻抖,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桌边另外一个人的脖颈。
这个人,就是杜仲先前特意介绍的那两人之一,那个长相很老实,眼睛却很鸡贼的汉子。
何方的速度太快,快的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汉子的反应显然比杜仲差了一筹,只是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脖子,却已为时过晚。
剑身立刻收紧,血雾顿时喷洒而出,溅射在桌子上。
这一桌的酒宴,此时竟成了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