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崇虎将那群肥肥一应驱至别院,在院里收拾一番,觉得肚中饥饿,挑桶水抹了抹手,打右拐出了门儿,直接拐进了早市。
……
“炊饼,脆梨!”
“小小的纸儿啊,四四方方欸~”
“冰糖——葫芦~”
一进早市儿,各种嘈杂的吆喝声叫卖声便滚入耳中,长街窄巷青石板儿,两边店铺的门板窗上都挂着白霜,一旁的包子铺,烧饼店都拆掉了半拉门框,伙计打着哈欠,进进出出,炉灶里的炭火劈啪,腾起的蒸气儿,把那木板都熏得潮润了不少。
陈崇虎在这县份里属於家喻户晓的人物,刚进来没走两步,便叫人认了出来。
“哎呦,虎爷?打久不见您,给您拜个早年。”包子店的伙计率先认出了他,躬身一拜,说着吉祥话,“新禧,新禧!祝您今年大运享通,财帛高升!”
“哈哈哈,德子,你这才是真的新禧。”陈崇虎哈哈笑着,跟那人打着招呼,“我听人家跟我讲,说你讨了老婆,前年我就说你小子是个踏实的,冲早要翻杓走运,瞧瞧,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陈掌柜,您回来了,”一旁的粥铺老板探出脑袋来,“您这肉铺什么时候上工啊?”
“这不刚回来,遣了伙计休整一番,”陈崇虎顿了顿,说道,“明儿是三杀日,后儿是亥日,都杀不得,再把丑,申,酉,六冲日都刨了,您若是要肉,就赶二十六的后晌午来吧,若是要牛羊,就赶二十七。”
“得,”粥铺老板心里盘算一下,横竖不过四五天,立马点了点头,“先说好,我得跟您订一块三指宽的肥油,马上大寒了,就指着这点油过年了。”
“我记得了,”陈崇虎应承了下来,阔步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招呼声不断,陈崇虎也不嫌烦,一一接应,笑脸迎人,众人的态度让陈崇虎不由有些感慨。
想他当年刚接手肉铺的时候,只因人高马大,凶神恶煞,走哪儿都叫人当是土匪恶霸,有着净街虎的绰号。
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随着时日过去,人们也逐渐知道,他陈崇虎是个好的,不光从没有借势欺人,横行乡里,反倒是公平公正,乐善好施,卖了多年肉,从来没短缺过斤两,再加上在张员外家降妖除魔那档的事儿一出
这净街虎瞬间就变成人人称道的虎爷,甭管是哪个,只要提到他,谁不得竖一个大拇指,都认虎爷是顶天立地响当当的汉子,不时还有乡勇投奔,肉铺中的一个个人高马大的伙计大都来源於此。
这可不是偶然的结果,乃是陈崇虎有心经营,他虽然身形上是个莽汉,但细腻心思却一点不少。
他二世为人,却没有那些争强好先的远大理想,反倒是喜欢这斗鸡遛狗的悠闲日子,但偏偏遭逢乱世,居安思危的忧患思想告诉他,哪怕眼前的生活再美好,谁知道明日会不会一命呜呼,落得个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下场?
故而,想要苟全性命於乱世,一定要有物傍身,无非三样,财富,权力以及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