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又轮到曹五当值,临近年节,县里查的严,曹五也不敢太怠慢,穿戴整齐,站在门口,排查的来往行人。
“姓名,”曹五随口问道。
“鲁三问。”那汉子答到。
“路引。”曹五又问道。
“欸,这个。”那名叫鲁三问的汉子忙从身上翻出一块儿牌子,递了过去。
“谑,济南府来的。”曹五看见路引,不禁对面前的人高看一眼,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就见面前这人,皂直裰背穿双袖,青圆绦斜绾双头。鹭鸶腿紧系脚绨,蜘蛛肚牢拴衣钵。嘴缝边攒千条断头铁线。
穿这般的干练,像个江湖人士,面相倒是憨厚板正,叫人不自觉的生出好感来。
那汉子身后还拉着一辆红木座的小车,看样是挺精巧,上面的花纹镌刻的全无俗态,曹五心头一紧,有了判断,此人应当不是常人,至少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是,从济南过来。”鲁三问点了点头,“有甚问题?”
“没有没有,”曹五立马赔笑的摆了摆手,忙又说道,“就是正常程序,不知好汉身后的箱子装的是甚东西?”
“喔,”鲁三问眯了眯眼,笑了笑,拍了拍曹五的肩膀,说道,“是些木头把玩的摆件,是我走街串巷吃饭的家伙。”
“不知可否打开,叫小人看看?”曹五试探的问了一句。
“官爷,样多件散,此地实属不便,在下绝无假言,便放我过去吧,”鲁三问叹了口气,上前半步,从怀中排出一钱碎银子,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曹五的手上。
“唉,哎!”曹五一惊,赶忙把那钱递了回去,忙解释道,“好汉,不是我不通融,实在是近些日子,上边下了死命令,不瞒你说,我昨还叫敲打过,您别为难小人,便叫我瞧瞧您的箱子,免得叫您蒙上不白之冤。”
说这般话的时候,曹五心里简直似在滴血,但这些日子上边三令五申,各方面查看的都严,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实在没那胆子顶风作案,收受银子,只希望别叫牵扯到头上。
鲁三问沉默半晌,叫曹五的心理愈发忐忑,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下。
一直到身后的人已经开始不耐烦的催起来,那鲁三问才终於点了点头,道,“那便开箱叫你看罢。”
见鲁三问松了口,曹五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反倒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战战兢兢的上前,抬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眼,打开了鲁三问的箱子……
预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发生,箱子打开了,从里面跌出了几个关节相当灵活的木偶娃娃,木偶娃娃还有手柄和提线,随着娃娃落在地上,也胡乱的散开。
“您看吧,我说了,这玩意儿很难收拾的,”鲁三问深深的叹了口气,走上前,开始认真的收拾他的木偶娃娃,用袖子认真的抆去他们身上沾到的泥土和雪花,神情之认真,简直像是宗教徒在供奉时一般的虔诚。
曹五的心里猛的一松,怔怔的后退两步,呼出一口气,强撑着才没让自己一屁股坐在雪地里。
“官爷?现在我能过去了吗?”鲁三问收拾好箱子,又问道。
曹五木木的点了点头,鲁三问就这样过了关,朝城中走去,等他回过神来,鲁三问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街的尽头。
一直到着急进城的农人,把着他的膀子甩了甩,曹五这才回过神来。
只觉得恍然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