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经翻金这么一闹腾,陈崇虎的心情倒是也好了不少。
索性就在原地抽展身架,站起来桩子,浑身血液奔涌如马,五六丈外都能听到他气血流转的声音。
他如今的体魄已经强悍的吓人,一身筋皮骨肉,可以说是天上麒麟矮三寸,立地太岁逊三分。
但绕是如此,陈崇虎也从不曾懈怠了日复一日的修行,这种勤恳的态度,同样是成就他的一部分。
……
就这么练了一阵儿,陈崇虎收了气血,出了屋子,到肉铺里指挥着伙计上攻。
鲁三问居然也醒了,站在肉铺大门口吹着风,睡眼惺忪的扶着脑袋,用力舒展着腰身,发出一阵爆鸣声。
“陈兄,你来了,啧,你家这酒可真够劲儿。”鲁三问使劲儿晃了晃脑袋,好歹清醒了一些。
他虽然祖籍也是青州的,但打小在苏杭地区长大,练功学艺,很少沾这杯中物,碰上陈崇虎这等汉子,自然是没法与之一较高下的。
“自然是够劲的,我家的酒是过了趟火的烧酒,寻常人要是贪嘴吃上几杯,像吃了仙酒的阮籍那般一醉七年估计是做不到,但头沉个三五日,还是没甚大问题,”陈崇虎笑笑,道,“现在时候尚早,鲁兄不妨再多歇歇。”
“欸,不能歇了,”鲁三问摆了摆手,自嘲道,“日上三竿,等吃闲饭,哪得如此惫懒,若天下手艺人都照我这般,早都该饿死了。”
“鲁兄这话,我倒是有旁的看法,”陈崇虎笑着摇了摇头,“浮生偷的半日闲,乃是人间幸事,若是如此苛责自己,岂不是浪费了眼前的闲适,古语有云,当境而不能降者,都是福薄之人,鲁兄啊,可莫要轻贱自己。”
“陈兄,你那般说辞倒也没错,但我是个江湖卖艺的,是下九流的戏子,说福薄,嘿,也没错,”鲁三问摇了摇头,“我们祖师当年就说过,想端我们这碗饭,首先就得勤快,若是想着今儿个闲适了,不去练习或做功,那明儿个同样会有这般想法,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岂不是如同五台山上的寒号虫一样,得过且过。”
“原来如此……”
陈崇虎所言固然也没错,人生路远,看看闲庭花落并不是罪无可赦,但他们作为修行之人,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修行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只要松懈一日,便会给自己找到借口,千里之堤,溃於蚁穴。
当然这并不是非此即彼的,他们的关系如同太极图那般,对立而统一,其中的度需要人自己去把握。
陈崇虎心有所感,正要继续开口说,便听到一个声音从一旁传来。
“哦,非常,非常美丽的理论,使我的肝胆相照。”
那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带着浓厚而奇怪的口音,传入了陈崇虎二人的耳中。
两人不约而同的扭头朝门口看去。
就见在肉铺的正门口,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鼻梁高耸,眼眶深邃,身穿着类似於儒生长袍的白色袍子,头上戴着高耸的古怪帽子,他的胸前还带着一个非常显眼的十字胸章。
这人大抵是远道而来,白色的袍子和帽子上沾染了尘土,但他却毫不在意,直接一步跨上前,看着鲁三问,又开口说道:
“我,非常,认可您刚刚所说的语言。”金发碧眼的男人说话有些缓慢,但非常清晰,想来是下了大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