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色调的装满设计,充满男性气味的房间,刺眼的阳光照射在眼皮上,沐月痕露出幸福的笑容,缓缓的睁开眼,坐起身,望着墙上的时钟。
十点了,她身旁的男人已经去上班。
“真糟,睡得太晚了。”
她跳下床,拿起一旁的衣袍,迅速穿上。
“都是苍岳的错。”忍不住轻声抱怨,一整晚的疲累害她头一沾枕就睡着,连天亮了也爬不起,当然无法与他一块到公司。
嘴里哼着歌,她走下楼,准备进厨房弄些吃的东西。
突然,门铃响起。
她转身,快步来到门口,边打开大门边笑说:“怎么突然回来?忘记带东西了吗?”然后笑容僵住,楞楞的看着门外的人。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真的与苍岳住在一块。”女子冷淡的盯着沐月痕。
“白小姐……”眼前的女人气质优雅,态度冷漠,略显高傲,沐月痕对她一点也不陌生,她是白羽洁,苍岳母未婚妻,与他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
“我可以进去去吧!”白羽洁骄傲的睨了她一眼,径自踏进屋里。
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变得好沈重,沐月痕忘了她的苍岳有个未婚妻,也忘了自己曾经与他谈好的条件,更忘了她只有四个月的时候能将他夺回身边。
“苍……苍岳不在,他去上班了。”关上门,她轻声的说。
“我知道,我也是在确认苍岳出门后才来的,你该知道,我是为了找你。”
坐在沙发上,白羽洁环顾屋内简单整洁的摆设和色调,然后审视着站在一旁、十分拘谨的沐月痕。
“我想,客套话也就不再多说了,我们开门见山的说清楚吧!”
放下手上的皮包,白羽洁轻轻拨了拨黑直的长发。
“苍岳并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其实我回台湾已经一个星期,前几天我到公司找他,在大门口看到你坐他的车离开公司……既然你是他的秘书,搭乘老板的车子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发现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因为你们一块回到他的家……沐秘书,请问你知道苍岳在半个月后即将和我结婚吗?”
咬着唇,沐月痕无法响应,只是擡起头,目光复杂深沈的望着白羽洁。
“你一定知道,毕竟你是他的秘书,不是吗?自己的老板有什么行动,做秘书的最清楚,就算不清楚,几个月前各大媒体都有报导我们决定结婚的消息,想必你也略有所闻。”白羽洁淡淡的说,没有愤怒与不满,“那么我想你也一定知道,虽然半个月后我们就要结婚了,但是苍岳知道我在美国的工作很忙碌,所以关於婚纱和宴客事宜全都从简,先完成婚礼,再补上这些步骤……请问沐秘书,你想破坏我的婚姻,是吗?”
“我……”沐月痕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与白羽洁相望。
“你别想否认,因为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破坏我的婚姻。”白羽洁的双眼过於坦荡,语气虽然不尖锐,但是在商场上打滚多年所形成的强势气质,无论面对任何人,都能令人备感压迫。
沐月痕无法反驳,因为自己确实在破坏她的婚姻。
“你可以选择沈默,我也不是小家子气的女人,男人在婚前有一、两次脱轨行为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我慎重的告诉你,请你在苍岳与我结婚后离开他,我绝对不可能接受我的丈夫有情妇。”白羽洁冷冷的笑说,“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忍受与另一个女人共享丈夫,再加上我和苍岳是为了扩大公司版图,将我们两人的公司合并,而选择企业联姻,我有自知之明,我和他之间并没有所谓的爱情,不过一旦结婚,我就要求即使没有爱情,也必须遵守婚姻的承诺。”
因为她的名声和地位不容许自己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即便没有爱也是一样。
沐月痕怔楞好一会儿,苦笑出声,“要我离开苍岳,办不到。”
“办不到也得办到,现在做错事的人是你,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论做不做得到的问题。”
“如果可以离开他,我不会做出这些事,不会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如果你爱他,不会希望他成为众人嘲笑的对象,你想想,要是被媒体记者发现他对婚姻不忠,或者他色养情妇,他的名声会大受影响。”
“我不是他的情妇!”沐月痕瞪大眼。
“你不是他的情妇?请问你是什么?他的恋人?”白羽洁冷笑。
霎时,沐月痕说不出说。
“苍岳和我是同一种人,我们都不需要爱情,更别说恋人这种可笑的东西,如果你不是情妇,也不是恋人,请问你是什么?”
“苍岳……属於我,他……他不会和你结婚。”沐月痕不确定的说。
“他不会和我结婚?”白羽洁嗤笑,“难道你以为他会为了你而放弃企业合并的好机会?你不知道他一直希望扩大公司营运?女人与事业,男人永远觉得后者比较重要。”
“我知道苍岳希望公司变得更好,但是拿未来的幸福与婚姻做筹码,不值得。白小姐,难道你也是这么认为?你也认为只要能让公司变得更好,和一个不爱的男人在一块都值得?”沐月痕轻声叹息。
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如何看待自己的人生价值,不过至少她不会这么做,更不能让苍岳为了利益而牺牲幸福,如果要她拱手将他让给其他女人,当初就不会做那些事了。
看着白羽洁,她的心情变得沈重,没想到她竟然忘了和苍岳之间的时间期限,因为过得太幸福了,幸福到忘记所有的一切仍然不到尾声。
“值得,为什么不值得?虽然我不爱苍岳,但是也不是真的无法接受与他相处一辈子,毕竟他是个聪明、帅气、迷人的男人,众人口中的黄金单身汉,就算没有爱情,我相信以我们两个人理智的个性,一定可以相处得很好。”
“我爱苍岳,白小姐,我和你不同,我对苍岳有爱情。”
“那又如何,我知道很多女人都爱他,却苦无机会与他接触,而你不过是幸运一点,能够待在他身边,但是不代表可以让他放弃他想要的机会。”
“你不懂我对苍岳的爱,更不懂为什么我会爱他,也许对你来说,我破坏了你的婚姻,但是真正破坏一切的人,不是我。”
“难不成是我?”白羽洁冷哼一声,正打算再说些什么,突然无法开口。
沐月痕深幽的眸子流露出令人费解的复杂光芒,那种坚持不懈的沈稳眼神,连她瞧了都能感受到她对苍岳的执着和重视,於是楞楞的与她相望。
脑中浮现另一双散发出这种复杂光芒的深邃眸子,她有些手足无措,逃避似的撇开视线,同时将脑中那个男人的脸孔抹去。
“总而言之,我一定会和苍岳结婚,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希望能够不要再见到你,否则……后果请你自行负责。”
该说的话说完了,白羽洁恢复骄傲的神色,缓缓的站起身,淡淡的睨了沐月痕一眼,随即不知为何迅速撇开,急忙离开屋子。
直到大门被关上,沈重的压迫感也跟着重重落下,沐月痕用力呼出一口气,心情无法平静。
四个月的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仿佛一眨眼就消逝。
她要如何做?要如何让苍岳放弃企业联姻的决定?要如何告诉他,别娶其他女人?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与他谈论这个问题,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吗?
她是不是……来不及了?
室内静悄无声,她虚弱的跌坐地上。
幸福的光芒仿佛瞬间幻灭,时间过了许久,而在她的心房回荡的刺痛感仍然消散不去。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苍岳正拿起话筒,准备打电话回家,停顿了一秒,他放下话筒,同时出声,“进来。”
“苍岳。”
看到来人,他的眼中闪过惊讶,不由自主的攒起眉头,“羽洁?”
“怎么?不高兴看到我?”白羽洁对他的反应毫不在意,扬起笑容,若无其事的来到他的身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低下头,想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察觉她的意图,他反射动作的避开,“你是何时回来的?怎么没有通知一声?”
对於他闪避的举动,她依然不以为意,向后退了一步,“想给你一个惊喜嘛!以你这个大忙人的工作情况,就算通知你,你也不会好心的特地来接我。”
“怎么突然回来?公司发生什么事了吗?”苍岳没把她的调侃当作一回事,因为他与她是青梅竹马,再加上不久之后他们将成为夫妻……
一想到这里,他的眉头蹙得更紧。
他几乎忘了自己与她有婚约,而且将在半个月后举行婚礼……她和他都还没有开始准备。
“我想你,所以就回来了,不行吗?”不知道想到什么,白羽洁的面色略显异样,然后又恢复以往的骄傲神采,挑了挑眉,笑说:“我们结婚的事情,都还没有谈清楚呢!你该不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吧?”
“我没忘。”
“你是没忘,却也没有任何行动……就像我一样。”白羽洁忍不住苦笑。
她和他真的一点也不像是准备要结婚的正常男女,明明婚期迫在眉睫,却又因为工作而放任婚礼的事摆在一边,没有进度,到时要如何结婚?
“再怎么说,我们都算是有头有脸的公众人物,难道你真的想公证结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嘲笑对象?”她可不要啊!
“当初说好这么做,不是吗?”是她说要结婚,也是她说要采取公证结婚的方式,一向不在意别人眼光和看法的白羽洁,这会儿竟然在意起别人的闲言闲语,真是奇怪。
“女人是善变的,你不懂吗?而且这可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场婚礼,不盛大举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不想让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一想到这件事便懊悔。”她说得理所当然。
“还剩下十五天,我们就要结婚了,你以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苍岳好心的提醒她。
不知怎地,只要一想到结婚,他的脑中自然浮现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我们可以延后两个月结婚,这段期间,请婚礼公司包办一切事宜,我们只要在约好的时间拍拍婚纱照、挑挑喜帖,不会造成任何麻烦。”白羽洁建议。
“我以为你对结婚这些繁杂的步骤一点都不感兴趣。”毕竟她和他一样,为了公司的利益,什么都可以抛弃。
“虚荣心嘛!”她干笑一声,撇开目光。
“听起来有点像赌气。”
“我倒觉得你在推托。”
推托?挑了挑眉头,苍岳一点也不想否认她的质疑,至少此时此刻他想到两人协议的那场婚姻;没有办法毫不在意的说出随便娶哪个女人都行的理论,他和她似乎真的把婚姻当成儿戏。
“苍岳……”白羽洁幽幽的叹了口气,“我问你,你觉得像我们这种为了公司着想,连婚姻都能出卖的行为,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知道他与沐月痕之间的关系,却一点也不在意,甚至连提都懒得提,更发现不觉得他这么做对她是一种伤害,这样子的他们好不正常,也太奇怪了。
她今天刻意嘲讽沐月痕,其实是希望沐月痕能自私自利的与她大吵,让她感受到些微的愤怒,可是……到头来,她仍然没有感觉,反倒感受到沐月痕的深情与执着。
这是当初说好的条件,不是吗?”只有结婚才能保证彼此的公司在合作中更加有利,谁也不需要担心对方会背叛自己,他的企业可以帮助她的集团进驻亚洲市场,而她的集团可以帮助他的企业踏进美洲市场。
“是啊!我知道……”她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落寞。
“羽洁?”他发现从小一起长大的强势女孩似乎变了,她的神情显得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