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那瘦高中年汉子沈复雨说话,宋天行便招着李玉翎进了头一间屋,一边还高声叫道:“龚老在么!小弟来了。”
那位二班领班眼望着李玉翎的背影,唇边浮起一丝轻蔑冷笑,转身而去。
适时一个洪钟般苍劲话声从那头一间里传了出来:“是宋老么?请进,请进。”
这话声震得人耳鼓嗡嗡作响,李玉翎不由为之动容,双眉也为之一掀。
随着这话声,里头迈着雄健步履大步迎出半截铁塔,说他像半截铁塔子毫不夸张,瞧,雄伟高大的身躯,头大肩膀宽厚,胳膊更粗,足有碗口粗细,那双毛茸茸的大手,一巴掌足能拍死一只牛。
一张紫膛脸,浓眉,大眼,狮鼻,海口,脸上有一撮钢刺也似的络胡,目光如炬,威武逼人。
宋天行没说错,此人十足地北方大汉,的确像个响马头,胡子头。
此人一见宋天行,立即说道:“宋老光临,有失远迎,当面恕罪。”
宋天行举手就是一指,道:“岂敢,咱家来得鲁莽,龚老海涵。”
“行。”龚桐哈哈大笑,一巴掌拍上宋天行,拍得宋天行一个劲直哎哟:“老宋,咱们老哥俩将来不愁没饭吃,真没辙的时候咱们老哥儿俩就唱戏去,就凭刚才那两手,还怕不红透半边天么?”
宋天行也没说错,此人当真豪迈得可以。
宋天行直咳嗽,说不出话来。
龚桐接着说道:“老宋,今儿个是什么风呀?”
他连正眼也没瞧李玉翎一下。
宋大行又咳嗽了几声,然后摇头说道:“乖乖,你这一巴掌劲儿可真不小,我这鸡肋一般的身子那堪这一下,再有一下非翻眼咽气不可……”
一指李玉翎道:“统带让我带这位老弟来见见你,这位是李玉翎李老弟,很得统带的赏识,所以一进营统带就把你这营的一班交给了他。”
龚桐“哦”地一声,转眼望向李玉翎,上下一打量,浓眉陡地一轩,道:“小伙子,这么说你是新任一班领班。”
李玉翎含笑欠身道:“是的,龚老多栽培。”
龚桐道:“小伙子,你走的是什么关系,那条门路。”
李玉翎双眉微扬,淡然一笑道:“刚才我听宋老说,龚老是跟统带跟了多年的老人。”
龚桐一点头道:“不错,小伙子,当统带还在京里的时候,我就跟了他了,那时候统带刚调到‘神机营’去,‘神机营’你可知道,‘禁军八旗’十四营里最精锐的一营。”
李玉翎道:“那么龚老就该知道,统带不是个可以找关系,走门路的人。”
这话听得宋天行一点头。
茎桐巨目一睁道:“好话,那么,小伙子,你到底凭的是什么?”
李玉翎道:“那只问龚老,‘神武营’里需要什么!”
龚桐浓眉又自一耸,道:“小伙子,你会说话,可是‘神武营’不是耍嘴皮的地方,我接见刚到任的下属另有一套,一不用打千,二不用施礼,咱们握个手。”
话毕,冲李玉翎伸出了那只毛茸茸蒲扇般大手。
李玉翎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淡然一笑把手伸了过去。
他这里手刚伸过,龚桐一抓往了他的手,轻哼一声,猛一用劲,沈腕往下一带,他就要摔李玉翎。
李玉翎笑了:“看来龚老对蒙古摔角造诣不浅。”
他没动,龚桐那高大的身躯却突然往前一倾。
李玉翎及时又道:“多谢龚老手下留情。”
龚桐瞪大了一双眼,半晌才道:“小伙子,你是铁打的,在地上生了根……”
李玉翎道:“不,是龚老手下留情。”
“胡说。”龚桐大叫一声道:“我又不是他娘的傻鸟,你用了五分劲儿,要是劲儿加一分,我今儿个非摔筋斗不可。”
宋天行为之一怔,道:“龚老,真的?”
龚桐一摆手道:“书呆子,你懂什么,每天只知道抱着书本子啃,一脑子的颜如玉啦!黄金屋啦!千钟粟啦!这一套你还差帽远。”
反手一巴掌拍上李玉翎肩膀,道:“小伙子,你这个属下我收了,谁抢我跟谁玩命儿,你等等,我集合全营兄弟,让他们见见你说着,他就要往外走。
李玉翎忙拦住了他道:“龚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