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城内喧嚣中或许暗藏着诡异闷气。
太学!观雨红墙!
存在数百年的地方,墙面依旧和当初新建的一样,没有一点破败。
没有经过一点修缮,凡是从此路过的百姓,无一不对此称奇,纷纷言说太学乃是天上文曲星派人建立的拯救天下寒门学子的地方。
这句话倒是没多大的错误,从建立开始到如今。
从太学出来的寒门学子几乎是高门学子的几倍,这已经不单单是人口基数的问题,更是大多数高门学子品行德操不过关,无法真的被太学收纳,自然成了寒门出没的场所。
如今的朝堂上,至少有着四成的官员,是从太学走出来的寒门弟子。
那怕这些学子们进入朝廷并没有多少身居高位,但抵不过人多,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实力,明里暗里都在维持着太学在镐京城,在朝堂上的地位。
寅时上朝,卯时朝会结束。
一直以来的惯例,可今日老皇帝身体不适,所以今日的朝会取消。
不少官员从振武门走出来,一个个交头接耳,结伴而行,讨论着老皇帝的身体。
朝廷官员大多都看出来老皇帝这几个月的身体越来越差,从之前的三天一朝会,慢慢的变成了五天,然后的十天都未必有着一次,现在老皇帝居然直接没有来。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太子主持朝会。可时至今日,都未曾立下太子,大皇子虽然有着监国的责任,且担任了两年多。但终究不是太子,不得皇帝允许,擅自主持朝会,便是逾矩。
在朝廷律令刑法来说,这是属於灭族的罪过。
朝中即便是有人想要提出这样的奏疏,见不到老皇帝,这样的奏疏写上去也没有什么用处,所以那些打算拍马屁的官员自然失望。
狂士常寻,朝中出名的臭嘴,也是御使大夫,更是一位修行者。
太学中的二博士,纵便是他弹劾了别人,只要确实有着这样沾边的事情,一般都无人会顶嘴,只是让他骂上几句,老皇帝看的清楚,也一笑置之,不会过分苛责。
常寻大多时候也就痛快痛快嘴,老皇帝既然自己不愿意指责,他也不会多说话,免得使皇帝心有厌恶,甚至厌恶了自己背后的太学,那就不好。
太学强大这是必然,可皇族存在这么多年,除了明面上的钦天监之外,未必没有别的隐藏势力。所以在朝廷中,太学的士子大多都不怎么强势。
当然如常寻这般的少之又少,大胆的人唯他一人尔。
下朝后,常寻迅速来了子曰亭,今日是拜谒老师的时辰。
正当他走到子曰亭,就瞧见了大师兄坐在老师对面,一手捏着白子,眼神犹犹豫豫,低沉的瞧着石桌上面的硕大棋盘,黑白棋子交错纵横,龙脉蜿蜒曲折。
常寻慢慢走过来,掩声静静看着棋局。
半响过后,言念君微微叹息,苦笑无奈:“老师棋中圣手,学生输了。”
老祭酒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黑棋,然后一枚一枚的从棋盘上捡起黑棋,放入钵盂中,笑道:“看来你伏龙术还是没有学的通透,再是加上你性格使然,想要做个强势的人,怕是不容易啊!”
言念君扯了扯嘴角,愧疚道:“说到底是学生自身不足,又是学习不勤奋,这才导致多年来,伏龙术棋法不得精通,说来惭愧,实在是无颜见老师。”
说罢,还站起身来,朝着老祭酒欠了欠身子,以示自己的惭愧。
老祭酒并不管,自顾自的收敛棋局,沉默一会,说道:“你来了,那便坐下和我下一局,让我看看你的棋法如何!”
言念君带着笑,往旁边移了移,让开了自己挡住的道路。
常寻报之以微笑,没有动身,退缩道:“老师这就算了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要说落局,我怕是都不如大师兄,何以敢和老师对弈。”
老祭酒没有张口说话调笑,等到棋盘空无一物,他敲了敲对面的棋盘,然后落下了一枚黑子。
师徒二人,自然不需要猜棋,谁想先下,谁就可以先下。
常寻无奈至极,却还是不动身,反而看向言念君。言念君摇头一笑:“你看着我干嘛?老师叫你落局,那你便落局就是,也让我看看你这师弟学习的如何,取长补短。”
“那我就不客气了。”常寻轻笑道,缓了一口气。
坐到了老祭酒对面,一手一手开始落局,半个时辰后,棋局山脉迭出,一山起伏一山,可谓波澜壮阔。言念君在后面站着看,心中微微吃惊,看来师弟棋法高超远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