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头脑简单的小丫头,你想让人把你裙底风光都看光吗?杜小凤眼睛一眯,猛然冷喝道:「陈晓婧,你给我马上下来!」
没错,这小姑娘正是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事情弄大的陈晓婧。杜小凤一声震喝,把她吓了一跳,一时回不过神。
自她出现后,王庆辉目光始终未离开她左右,两眼放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眼珠提溜乱转,不知在想什么。
他向身旁一位青年使个眼色,那人倒机灵,马上领会他的意思,晃身来到墙下,仰起头,希望能看到更多的东西,可惜他失望了,好一会,他嘿嘿鬼笑两声,说道:「小丫头,你是谁?你知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话会引出什么后果……」
「引出你个大头鬼!」那人不怀好意的眼神让陈晓婧万分讨厌,不等对方说完,她身形一动,突然从墙头跳下来,那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陈晓婧的鞋底已结结实实踩在他面门上,她年少身轻,可居高临下,下落之势不可小看,借着脚下传来的阻力,她身子向后一翻,在空中画出一条优美的弧线,飘然落地。与此同时,那青年怪叫一声,踉跄数步,鼻口窜血,摇晃几下,直挺挺的一头栽倒,嘴巴张开,扑扑,吐出两颗大门牙。
陈晓婧眼睛向上一翻,拍拍小手,高傲地说道:「这就是惹到本小姐引出的后果!」
众人震惊,除了杜小凤,谁都想不到这里娇滴滴的小姑娘,竟能如此干净彻底的打倒一位比她粗壮一圈有余的青年。
「啪啪!」王庆辉却鼓起掌,边往前走边赞道:「你叫陈晓婧吗?真不错,好厉害的身手啊!」
陈晓婧上下看了他两眼,嗤了一声,将嘴一撇,道:「那关你屁事?」
她口吐恶言,王庆辉丝毫不在意,表情不变,脸上仍挂着浓浓的笑意,来到她近前,「热情」的将手搭在她肩膀上,柔声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想和你成为朋友。」
陈晓婧一楞,看着他,未作反应。
王庆辉笑道:「因为,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孩……」
陈晓婧垂下头,脸色红晕,娇傃似盛开桃花。
王庆辉神志一荡,暗叫好美,看她的样子,似乎已陷入自己的温柔,他露出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轻轻说道:「你,愿意吗?」
陈晓婧慢慢抬起头,脸色红晕转深,眼中射出两道迷离的光彩,身子有些颤抖。
哎呀!张松林暗叫不好,王庆辉的为人他很清楚,自命清高,善於做作,生性又好色,他身旁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被他花言巧语骗上床的女孩不知道有多少,陈晓婧年纪轻轻,处世未深,很容易受人迷惑,她该不会被王庆辉表现出的假象蒙骗住了吧?!虽然和她认识时间不长,只见过一次面,当时还挨过她一记老拳,但他也不想看到这个天真活泼顽、皮又漂亮的小姑娘白白糟蹋在王庆辉手里。想到这,他心中大急,忙转头看向杜小凤,希望他能出言提醒,毕竟这些人里,只有他和陈晓婧关系最熟,而且又是没到浩阳就已经认识了。杜小凤面色凝重,紧锁眉头,他在担心,只不过他所担心的对象和张松林关心的恰恰相反。
没有预兆,突如其来,陈晓婧出乎所有人预料地猛挥出一拳,王庆辉毫无准备,这拳重重打在他的肚子上,接着,王庆辉小退半步,趁对方吃痛弯腰之机,她提腿一脚,脚尖点在王庆辉下巴,后者吭哧一声,头脑发昏,眼冒金星的连连倒退,不等他站稳,陈晓婧一个箭步又冲到他近前,双手抓住他肩膀的衣服,顺势一轮,「扑通!」,王庆辉的身躯横着飞出,撞到两米开外的墙壁,反弹落地。她浓眉倒立,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道:「你、竟然、敢用、你的脏手、碰本小姐、高贵、圣洁、的肩膀?我杀了你这王八蛋!」
我的妈呀!张松林脑袋一沉,差点一头紮近地里。
张少成则在旁大笑出声,这个小姑娘还真有意思!
王庆辉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身上每一根骨头都发出好像断裂般的疼痛,他叱牙咧嘴,豆大的汗珠自他额头滴滴答答滚落。
陈晓婧没打算就此善罢甘休,还想再冲上去继续教训胆敢轻薄自己的「王八蛋」,可身子一窜,却没窜动,原来她的小蛮腰已被不知何时到她近前的杜小凤一把搂住。「你干什么?给我放手,我要杀了那个混蛋!」
比打仗技巧,杜小凤远不如她,但真元深厚的身体,让他在力气方面比她大得太多。不管陈晓婧如何剧烈挣扎,如何大呼小叫,杜小凤的双臂丝毫没有松懈的迹象,他抱着她边往后走边对张少成、张松林等人苦笑道:「这个姑娘疯了,让大家见笑,真是不好意思!」
「你才疯了呢!」陈晓婧回手掐住杜小凤的脸,用力地拧来拧去,「你这个猪头,快点放开我!」
张少成含笑(偷偷抆汗。)张松林、同学甲、同学乙、……(以下省略二十位):「……」
杜小凤快退出胡同,学生会人才如梦方醒,纷纷围上倒地不起的王庆辉,紧张道:「辉哥,你怎么样?」
王庆辉连呻吟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断断续续道:「不要……让……他们跑了,特别是……是……那个……女孩……!叫人,叫人,把咱们的人……都、都叫过来!」
「辉哥……,现在是中午,鹏、鹏哥他们都去吃饭了!」一位青年壮着胆子好心提醒道。
「他妈的,真、真是一群……饭桶!」
「……」
「你们……先给我上!」
「是,辉哥!」众人震喝,抄起家伙,追向杜小凤,「小子,你给我站住,想逃跑吗?」
「哎?」张松林笑呵呵将手一伸,拦住对方众人,说道:「想追上他很容易,不过,得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你算是什么东西,滚开!」一名学生会青年怒吼一声,抡起手中木棍,恶狠狠砸向张松林天灵盖。
「朋友,你的速度太慢了!」张松林稍微侧身,躲开锋芒,下面伸腿一勾对方的脚脖子,那人立站不稳,整个人向他身上扑来。张松林早有准备,抡起早已经准备好,蓄势待发的拳头,迎着对方来势,全力击出。
「啪!」这拳打在青年鼻梁上,顿时,鼻梁骨塌陷下去,青年倒飞出三米多远,落地后一动不动,昏了。
别看张松林平时笑呵呵,左右逢源,不得罪人,但到打架时,他瞬间象变了个人似的,出手毒辣,下手奇重。
他的观念是不到万不得以,绝不动手,而一旦真动起手来,那定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打架,就是以击倒对方为目的。
「哈哈,下一个!」张松林甩掉校服,大声狂笑,那股架势,豪气冲天。他那些同学见状,斗志激发到顶点,纷纷拿起棍棒,与冲上前的学生会众人混战在一处。
学生会人多势众,且都身材魁梧,在单兵作战上要强於张松林这边,可有张松林和那个比他更加具有实力的张少成在,学生会人数上的优势荡然无存,加上统帅王庆辉伤势严重,失去战斗力,无形中让他们斗志大减,与张松林这边一时间倒打个旗鼓相当。
挑起事端的主角--杜小凤此时却身处事外,连抱带拖,总算把气晕了头的陈晓婧拉出来。
刚开始,陈晓婧还反抗,后来,干脆放弃了,杜小凤的蛮力,她已不是第一次见识了。
离开战场好远,见怀抱中的陈晓婧安静不少,杜小凤这才松开手,正色道:「你为什么出手那么重,真要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向你爷爷交代?」
陈晓婧脱离他的控制,顿时由假病猫变成真老虎,叱着虎牙,张牙舞爪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杜小凤直气得七窍生烟,怒道:「如果不是陈爷爷托付,你以为我想管你吗?」
陈晓婧楞住,眼圈一红,雾水朦胧,在眼眶打转,她觉得好委屈,自己受人「轻薄」,而杜小凤却为人家说话,自己为什么要和他们打架,还不为了帮他,反而他……她咬着下唇,强忍不让自己的泪水流出来,两眼狠狠地瞪着他。
杜小凤说完,也大感后悔,觉得自己的话太重,也太不近人情。他忙着又道:「其实我……」
「别说了!」陈晓婧尖叫着打断他的话,倒退两步,冷冷道:「我终於认清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说完,她一抹有些凉凉、湿湿的面颊,头也不回地跑向教学楼。
杜小凤一惊,刚想去追,又顿住,他了解她的个性,现在即使自己追上她,也於事无补,她在气头上,什么话都不会听进去的。看着她越跑越远的身影,杜小凤摇头苦叹道:「其实我,是关心你!」
可惜,早跑出好远的陈晓婧听不到他此时的话,不然……
陈晓婧离开良久,杜小凤收回目光,默默返回那条不知变成什么样子的胡同。
当他回来时,争斗已接近尾声,场中还能有力气站立不倒的人不超过二十个。放眼看去,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人,木棍、铁条散落得到处都是,地面、墙面血迹斑斑,呻吟声、痛呼声此起彼伏,这哪里是学生之间的打架,简直是场战争。
杜小凤第一次体会到浩阳的残酷。
学生会的人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即使那些没倒下的已是强弩之末,被逼到墙角,毫无还手之力。
反观张松林一方,虽然受伤倒地的人也不少,但两位主力战将都还在,特别张少成,除了嘴角微青外,身上并无大伤。张松林相对惨烈一些,左臂脱臼,使不上力道,不自然地垂晃,衣服上被划开数条口子,有些地方伤及皮肉,鲜血渗出,衣衫染红好大一片。还好他体格健壮,又无重伤,依然能够咬牙坚持,继续战斗。
杜小凤快速扫视一遍战场的局势,身形一晃,冲到龟缩在墙角处的学生会阵营前,随手抓住其中一人的衣领子,喝道:「你们,打够了吧!?」他动作太快,别说那人经过刚才一番打斗早累得快要虚脱,即使在他全盛状态下也未必能躲得过去。对方连下意识的反应都没来得及作出,领子已被他紧紧抓牢。那人脸色大变,惊叫一声,运起浑身力气,反手一棍,横扫杜小凤太阳穴。
杜小凤似乎料到他会有这一手,手臂一挥,那人一百三四十斤的身体在他手中彷佛轻若无物,被他甩得腾空飞起,伴随一声划破长空的凄惨叫声,摔出五米开远,落地后又滚出好一段距离才算停住,那人挣扎着想爬起,可头昏眼花的身体刚刚支撑起来便又无力倒下。
学生会残余众人被他轻描淡写却威力无穷的一击彻底惊呆,人们张大嘴巴,包括张松林及他那些同学在内,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没有人说话,一时间,场中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哧呼哧沉重的喘息声。
「够了!」杜小凤双手插进口袋中,淡淡然道:「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因为你们已经败了!」说着话,他走到靠坐在墙下,还未完全恢复过来的王庆辉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见他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王庆辉心中大骇,以为杜小凤要对自己动手,吓得大声惊叫。
杜小凤目光下落,垂视满面惊慌、眼珠乱转的王庆辉,心中冷笑,嘴角一挑,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轻蔑,他缓声说道:「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希望你以后别再惹我,更不要招惹我的朋友,因为,你打不过我!」说完,他轻笑一声,转过身,伸个懒腰,柔声笑道:「当然,如果你不服气,我并不介意你继续来找我,但那时,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王庆辉没有说话,头低得很深,看不清他脸上有什么表情,但他那颤抖不已的肩膀,暴露出他此时的心情。
他还是不想善罢甘休!无需对方表明态度,杜小凤已预感到麻烦只是才刚刚开始。
他对张少成与张松林二人道:「我们走吧!」
张松林拖着麻木无知觉的左臂,心有不甘,道:「这样放过他们太便宜了!」
杜小凤莫名道:「那还能把他们怎么样?」
「既然已经开战了,就是敌人,对敌人,用不着讲什么情面!」张松林冷笑一声,对他那些还勉强能站立的同学发出命令,道:「去,搜光他们所有的钱!」
杜小凤皱眉道:「为什么要拿他们的钱?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成了抢劫吗?」
「呵呵!」未等张松林说话,张少成上前拍了拍杜小凤肩膀,摇头笑道:「松林的话没有错,我们应该拿光他们的钱!」
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杜小凤没接触过太多的法律知识,但一般常识还是懂的,学生之间的打架,只要没造成大的伤害和死亡就不算犯法,充其量被警察教育一番也就算了,但若扯到钱的方面,那问题就严重了,无论金额大小,只要有抢劫这个性质,就是按抢劫罪名论处。他可不想让自己进「少教所」。
张少成解释道:「第一,这只是给他们一个小教训,让他们长个记性,第二,松林这许多受伤的同学需要医治,没有钱,怎么到医院去看病?」
张松林接着补充道:「第三,这是浩阳的传统!」
杜小凤摇头,坚定道:「我不管你们有多么充分的理由,也不想知道浩阳的传统是什么,我只明白一点,人家的东西,就是人家的,没人有权利可以强行取走,然后再美其名曰地编出这样那样的借口出来,如果那么做,和强盗的行径又有什么区别?」说着,他手指四周受伤瘫倒的学生会诸人,又道:「他们的教训,你们已经给了,至於松林受伤的同学们,我负责想办法处理!」
他的话,不仅让张松林和张少成等人楞然,也让学生会的人倍感迷茫,看不懂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心中对他却多一丝倾佩。
良久,张松林尽量压住自己的语气,低沉问道:「你怎么想办法处理?这么多人到医院,得需要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杜小凤了然一笑,反问道:「为什么一定要去医院?」
「妈的!」张松林气得骂出脏话,叫道:「不去医院怎么办?难道你能医治吗?」
「我能!」杜小凤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
「喂,小凤,这话可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说说就算了的,如果耽误了医治的时间,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后果十分严重呢!」他年纪轻轻,能医治众人的伤,张松林哪里会相信,以为那只是他一时争强好胜的气话,好意提醒。
杜小凤笑眯眯道:「我没有开玩笑!」
高三一班,教室。
好端端的教室,此时简直成了伤兵营,不只张松林那些受伤的同学在这里,还有部分学生会的人也被杜小凤一同带回来。
众人有受外伤的,也有受内伤的,一各个不是鼻青就是脸肿,衣服上血迹斑斑,惨不忍睹,班级中不少女生吓得跑出教室。
杜小凤先逐一观察一遍,找出众人身上的伤势所在,同时又暗暗衡量自己有没有把握医治。
还好,这些人的伤势没有太严重的,都不辣手,大多为皮外伤,也有几人因外伤过重而造成体内积血,当然,这难不倒杜小凤。
张松林早让人到学校的卫生所要来药水和纱布、止痛药等物,放在杜小凤面前,静看他到底准备玩什么把戏。
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杜小凤向他招手道:「松林,你过来!」
「干什么?」张松林经过刚才一番剧烈的打斗,体力透支严重,浑身上下提不起几分力气,尤其现在静下来,感觉到自己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酸涨,每一根骨头都在疼痛,那种难受的滋味让他实在懒着活动。嘴上怎么说,他还是缓缓站起身,走到杜小凤近前。后者老神在在的端坐在椅子上,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口,然后抓起他脱臼的左臂,摇头道:「你和少成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
「啊?」张松林没听明白他的话,楞楞问道:「什么意思?」
杜小凤道:「少成身上几乎没受什么伤,而你……」他故意顿住,不把话说完。
张松林老脸顿时一红,心中可谓羞愤交加,自己受伤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帮你,你现在倒好,在旁说起风凉话了!看着杜小凤悠哉的样子,他气得直咬牙。还没等他反唇相击,猛然间左臂传拉一阵刻骨铭心的巨痛,耳轮中听到嘎嘎数声清脆的响声,他哎呀惊叫,下意识的急退数步,提起双拳,戒备十足地望向杜小凤。
后者并不把他的敌意让在心上,轻松的拍拍手,笑眯眯道:「你的胳膊我已经帮你接上了,过来,我再帮你处理一下其他伤口!」
「啥?」张松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好一会,他突然发觉自己的左臂竟然有了知觉,不再像刚才那样麻木木的,他试着活动两下,伸收由心,和未受伤时没什么两样。「呀!」他惊叹一声,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来,难以置信地问道:「小凤,你真的会疗伤啊?」
杜小凤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老天!」张松林震惊地转过头,看看与他差不多同样吃惊不已的张少成,半晌,喃喃自语道:「我发现我真的有点佩服你了!」
张少成笑了,看着聚精会神为张松林伤口消毒杜小凤,仰面轻叹。他想知道,在这个少年人身上还埋藏多少让人震撼的惊奇?
也许,交上杜小凤这个朋友,可能会改变自己的一生,只是不知道结果是好还是坏!
「哎……哎呀!小凤,痛痛、痛啊,你轻点!」
「消毒是会痛的嘛,没办法,先忍着点吧!」
杜小凤已经刻意放轻动作,张松林还是痛得叱牙咧嘴,苦不堪言,消毒水抆在伤口上的滋味,不次於受伤时的疼痛。
消过毒后,他把止痛药捻成粉末状,混合云南白药,洒在伤口上,然后快速包紮上纱布。一连窜的动作一气呵成,直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张少成忍不住问道:「小凤,你学医几年了?」
第二集 第十八章 针具 回书目
杜小凤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他的医术是在真悟境界中修炼的,而他得到真悟元经也只不过才两个多月的时间。
张少成误会他的手势,赞叹道:「哦,两年啊!真不错,两年的时间能达到现在这样纯熟,看来,你天生就是当医生的料!」
杜小凤听完暗笑,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表情?他笑了笑,也不说破,继续为其他人治疗。治疗外伤,并不需要针灸,简单消毒、包紮即可;内伤则麻烦一些,需行针排放积血,引导体内紊乱气息回归正途。杜小凤手中无针具,但昨天早晨的尝试,让他胸有成竹。取出别针,用消毒水清洗干净后,效仿昨日,以连续多次点刺的手法来换取和针灸同样的效果。见他忙得昏天暗地,在人群中穿插不息,张松林道:「干嘛把学生会这帮家伙也带回来?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杜小凤不以为然,边点刺一名学生的「灵墟穴」边柔声说道:「打架的时候,他们是我的敌人,可受伤之后,他们和你那些同样有伤的同学一样,都是病人,需要有人医治!」
张松林苦笑道:「可惜,你即使帮了他们,人家也未必会感激你,可能以后还会继续找你麻烦!」
杜小凤收手,仰面一笑,道:「做人,只求心安理得就好,干嘛一定要人家感激呢?如果只为了博得别人的感激而做事,早晚有一天会失去自我,变成一个没有思想只图功利的木偶,那样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说完,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怔怔地看着他,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他说的话,已远远超出他的年龄,同样,也让在场那些学生会的学生们深感折服。杜小凤丝毫不做作的真挚,自然而生的高贵气质,还有那幽深的智慧与成熟,无不让人惊叹、佩服,和王庆辉比起来,虽然年轻一些,但杜小凤无疑要比他更加耀眼,更加吸引人,让人不自觉的想去接触他,靠近他,彷佛留在他身边,自己也会粘上他的光辉,使自己的生命开始变得精彩,与众不同。
或许,这就是领袖气质的雏形。
张松林幽幽道:「小凤,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究竟是十五岁还是五十一岁?」
杜小凤闻言,大笑,暗中喃喃自语道: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终於等到将所有人的伤势都处理好后,杜小凤略带疲惫地吐了口浊气,低头看了看手表,暗叫一声糟糕,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已到下午四点了,一下午没回班级上课,不知道老师会不会责怪自己。想到这,他不敢再多耽搁,向众人挥挥手,急道:「我先回去上课了,如果你们的伤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不等众人答话,他健步如飞地跑出教室。
张松林挠挠头发,嘟囔道:「只不过没上课而已嘛,干嘛象火烧屁股似的?搞不懂!」
张少成笑道:「小凤是好学生。」
「好学生?」张松林扶了扶头发,仰面道:「关於这点,我倒没有看出来!」
杜小凤回到自己教室,正好赶上自习期间,没有老师上课,他暗中松了口气,庆幸可省去不少麻烦和口舌。
教室里乱哄哄,没人看书,自习课倒成了学生们聊天说笑的自由时间,杜小凤默不做声走进教室,几乎没引起人们的注意,但不包括亚晴。
他刚坐下,亚晴在旁小声地问道:「整个下午你都没回教室,跑到哪去了?」
杜小凤下意识地挽了挽袖口,刚才为受伤的学生疗伤时,上面粘了些许血迹,他并不想让亚晴看到这些,笑了笑,模糊不清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去解决一些私人问题。」
「私人问题?」亚晴不懂他的意思,问道:「什么私人问题?」
杜小凤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总不能把自己被学生会的人寻仇的事情说出来吧,那反而会让亚晴忧心,无形中产生莫大的压力,他灵机一动,转移话题,打个哈哈,反问道:「肚子好一些了吗,还痛吗?」
亚晴毫无心机,听他这么一说,一时忘记刚才自己提出的疑问,笑呵呵地拍拍自己小腹,点头道:「你教给我的办法真的很管用,肚子一点都不痛了呢!」
「那就好!」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杜小凤叹了口气。
晚间,杜小凤刚到家,便接到张慧芝打来的电话,询问他在新学校的状况怎么样。
杜小凤的心情不好,只到浩阳两天,他便感受到那无比黑暗与邪恶的一面,而且问题不单单出自於众多的学生们,他觉得最主要的是来自於老师和学校本身,这一点让他倍感愤怒,心中也很是压抑和郁闷。可张慧芝温柔细腻的声音似乎有种魔力,让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松缓下来,阴霾随之一扫而空,他半开玩笑着答道:「学校还『不错』,只是我适应能力差一些,有点不太习惯这里。」
「是的,每个人换了一个新的环境都不会马上适应的,慢慢就好了。」
「我知道!」杜小凤仰面,无声地嘘了口气,喃喃道:「如果我实在无法适应这里,那只有试着去改变;如果我改变不了自己,那我只有改变周围的环境,让它来适应我。」
「呵呵!」电话那边传来张慧芝愉悦的轻笑声:「好大的口气啊,人改变自己已经很难了,要改变周围陌生的环境,使它适应自己,那就更难了,我还没见过谁能做到这一点呢!」
「哈哈!」杜小凤大笑,道:「虽然真的很难,但是,我或许可以做到。」
「我周围有很多狂妄的人,但狂妄的让人觉得可爱,那只有你了!」
「……」
真悟境界。
脚下如此的松软,走在上面,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泥土,杜小凤利用真悟境界中的混元气而创造出来的泥土。
躺在泥土上,会产生强烈的塌实感,这让他觉得真悟境界已不再是那么虚幻和飘渺的,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杜小凤感受到真悟的真谛,与之融为一体,在这里,他成为真悟境界的一部分,造物的能力上也渐渐加强。
他步履缓慢地向前行走,意念波动间,脚下白色的混元气体迅速演化成泥土,他不停的走着,所过之处,在无垠的白色空间内留下一条长长的黑色纽带。不知走了多久,他倦了,停住脚步,坐下来,回头张望,眼中是条一眼望不到边的狭长土地。既然有了泥土,他还希望在真悟境界中看到更多在现实世界中存在的东西。杜小凤闭上眼睛,盘膝而坐,默念道家内修心法,做到静心、静气、静神,无你、无我、无他的空无状态,接着,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向外扩散,让他可进一步与真悟融合,达到天人一体的境界,许久,他举起手臂,凌空一挥,喝道:「天河!」
「哗--」半空中突然变得粼光闪闪,光亮飞速下坠。
当他睁开眼睛时,映入眼中的是一片亮晶晶。
一座巨大的湖泊在他面前出现,在白色的真悟世界中,竟然丝毫没有唐突的感觉,彷佛它本来就应该在这里存在似的。
湖面静如明镜,不起一丝波澜,湖水清澈,一尘不染。杜小凤此时的心就和这片湖水一样,瞬间的兴奋很快被平静代替。
难以压制心底深处的冲动,他身形一晃,走进湖泊。刚开始,他很小心,提气向前,如果此时有另外一个人在场,定会被眼前的奇景惊呆,只见杜小凤一步步在湖面上行走,湖水似固体一般托起他的身子,走到湖泊中央,他的鞋面都未被湖水淋湿。
「呵呵!」杜小凤轻笑,蹲下身,伸手轻轻扶动湖面,一圈圈波纹向四周扩散。
「我想,我可以在这里洗个澡了!」他自语,散去遍布浑身的真元,猛然,脚下一空,他整个人沉了下去。
这是真真实实的水!杜小凤很快沉到湖底,喝过第五口水之后,得到这样的结论。
湖底世界本应是美妙的,但此时这座湖底倒是干干净净,明亮异常。杜小凤站在湖底,一动不动,默默召唤道:真悟元经!
金字第一时间在水中浮现:恭喜你,真悟的主人,看起来你的能力又增长了!
这,没什么。杜小凤心中老神在在地说道: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
金字写道:什么事?
杜小凤垂头,道:请教我怎样游泳,因为,我想浮到水面上!
金字:……
还好,金字并不会吐血。
杜小凤不会游泳,从来就没会过。若是以前,他沉到水底定会充满恐惧,惊慌失措,可是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从容不迫的平静。
在真悟境界中的两个多月修炼,不只身体在改变,性格上也发生彻底的变化。
第二天,上午,时光在平静中度过,经过昨天一站,学生会的人似乎对杜小凤颇为顾忌,没再来找他的麻烦。
中午,杜小凤抽空去了一趟学校附近的商场。
商场为於开发区中心,修建豪华,占地上万平米,外体呈圆形,四分之一的墙壁由玻璃砖组成,等到晚间,商场内灯火通明,透过玻璃墙,彷佛一个巨大的发光水晶球,异常漂亮。商场周围还有一些闹市和精品屋,这里可算是开发区最繁华的地带。
杜小凤第一次来这里,感觉虽然繁华的程度无法和商场、购物中心、娱乐城等场所林立的市中心相提并论,但在偏僻的开发区,已算不错了。
进了商场后,他发现有许多身穿浩阳校服的学生在里面闲逛。
商场是综合购物、休闲、娱乐一体的,内有大型电玩、台球厅、网吧、影院、餐厅等等,对学生们十分有吸引力。
经过一翻询问,杜小凤在地下一层找到间中药房。
里面装修得古香古色,多以檀木为主,精雕细琢,色调深棕,与充满现代气息的商场有些格格不入。
药房内几乎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位十七八、身穿复古马褂的青年坐在柜台内,手拄下巴发呆。
杜小凤缓步走进,推门时,头上传来清脆的风铃声,那青年一震,向门口瞥了一眼,看清杜小凤的模样后,动也没动一下,又恢复成刚才发呆的模样。他未说话,杜小凤也不多言,默不做声在柜台前慢行。当他走到药房最里端时,停下脚步,两眼放光地看着柜台内,终於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针具是精细的东西,特别针尖部分,细如牛毛,极容易损坏,所以一套针具(共九针)的保管也相当烦琐。柜台内展示的是一排排黑色布袋,长方型,里面分有九个小阁,每个阁内皆放有一根精小细致的透明塑料圆桶,粗细和长短不如香烟,桶内两端塞有棉花,中间部分放得正是银色的针具。实现中的针具杜小凤还是第一次见到,感觉要比真悟境界中金字虚幻出来的针具精细得多。他贴在柜台前,聚精会神的仔细观瞧。
柜台后的青年不耐烦地望向他,有气无力说道:「那是针灸用的针具,不是绣花针!」
青年语气中充满轻蔑,杜小凤倒不在意,微微一笑,点头道:「我知道,谢谢你的提醒。」
青年咦了一声,问道:「怎么,你想买吗?」
柜台内陈列的针具有十五套左右,每套看起来并无明显区别,大小一模一样,但仔细观察,可见其中的做工与材质皆不相同。
杜小凤越看越喜欢,问道:「我想买一套,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你要买?」那青年上下打量他一会,摇头道:「你是学生吧?这种东西可不是用来玩的。」
他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杜小凤笑道:「你只需告诉我多少钱。」
青年嘴角一撇,道:「最便宜的也需要五百块钱,你买得起吗?」
杜小凤想了想,又问道:「那最贵的呢?」
「几千!」青年语气不善地随口应付道。
杜小凤道:「价格差别这么大,他们有哪些不同呢?」
青年没好气地敲敲柜台玻璃,厌烦道:「你这人烦不烦?要买就买,哪来那么多废话?」
杜小凤眉头一皱,疑道:「难道,你对每一个顾客都这个态度吗?」
青年哼了一声,脑袋转到别处,一副懒着理你的模样。
杜小凤气笑了,可又拿青年没办法,因为他身上确实没有那么多钱,连最便宜的那种他也买不起。他正准备离开,柜台后的小门里又走出一人,三十多岁,衣着和青年差不多,只是颜色上深了一些,头上带个圆形太阳帽,压得很低,让人只能看到他半张脸,手里拄着一支桃木拐杖。如果不是他的皮肤还算光滑,任谁见了都会以为他是上了年岁的老头子。这人出来后打个呵欠,先瞧瞧杜小凤,再望望那个青年,平和道:「小平,怎么不招呼客人?」
青年听闻话音,立刻来了精神,从椅子上站起,嘟囔道:「老板,我看他不像想买东西的样子。」
那人笑道:「谁会不会买东西,哪是看出来的。」他转头看向杜小凤,问道:「小兄弟,你想买些什么?」
杜小凤道:「针具?」
「哦?」那人道:「给别人用吗?」
杜小凤道:「我知道用。」
「你会针灸?」
「只学会一些皮毛。」
「哦,原来是这样。」那人打量他片刻,笑道:「需要什么样材质的针具,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这人的帽檐压得太低,即使与他面对着面说话,杜小凤仍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睛。
「啊……」杜小凤有些犹豫,他身上所带的钱不多,怕人家介绍完后自己又不买,怎能过意得去呢,他摇头道:「谢谢老板的好意,我想我下回再来吧!」
「没关系,没关系!」老板好像看穿他的心事,热情地招手道:「买不买都没关系,难道遇到会针灸的少年人,看看还是可以的嘛!」说罢,他拉开柜台的门,从里面拿出两套针具,放在杜小凤面前,说道:「针具的规格是统一的,外型上看没有明显区别,但材质和做工的不同,造成针具价格上的差距。有些针具由钢制成,价格上会便宜点,而有些针具则由纯银制成,价格上自然会贵些。当然,贵的并不一定就是好用的,因人而宜,初学者手法生疏,比较适合钢制的针具,因为银太柔软,特别针尖部分,比头发丝还要精细,若手法不准确或经验不足,一个不小心就会使针尖弯曲甚至则断,这样一来,整套针具废了不说,还可能让患者发生危险。」
老板滔滔不绝,一口气讲完,听得杜小凤暗暗赞叹,佩服不已,这些针具中的常识可是真悟元经没有传授给他的。
他沉思片刻,自语道:「我想,我应该选一套钢制的针具!」
老板道:「钢制针具固然坚韧,但也有它的缺点。」他分别从两套针具中各抽出一只毫针,递给杜小凤,说道:「你来感觉一下,看它们有什么不同?」
杜小凤小心地接过,先将钢制的捏起,手指拈动几下,接着又将银制毫针捏住,拈动数下,良久,他把两只毫针还给老板,笑道:「钢制的毫针,刚劲有余,柔劲不足,对付一般病症还可以,真若遇到疑难重症,便不灵了!而银制的毫针恰恰相反,感觉上也不是十全十美,若可取两者之间,那就再好不过了。」无论钢制还是银指的针具,与他在真悟境界中所用金针根本无法相比,或许那是真悟创造出来的完美针具吧,这样的针具用习惯了,杜小凤一时间还难以适应其他。
老板听过他的话,打个指响,点头赞道:「小兄弟说得没错,钢制与银制确实都算不上精品。」
杜小凤问道:「那什么可算是精品呢?」
老板道:「银钢合金。也就是象小兄弟刚才所说,取二者之间。不过这样的针具制造起来异常麻烦,价格也贵得出奇!」
杜小凤心动,问道:「那需要多少钱?」
老板摊开手掌,道:「五千元!」
杜小凤吐吐舌头,别说五千元,即使五百元他现在都拿不出来。他摇头道:「太贵了!」
老板话锋一转,突然问道:「小兄弟,针灸之术怎样医治破伤风?」
杜小凤一楞,不知他为何这样问,说道:「破伤风乃风毒之邪入侵人体破伤之处所致,至於具体如何医治,那需要看情况而定!」
老板垂下头,沉默片刻,又问道:「小兄弟,不知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
「啊?」杜小凤一楞,道:「帮什么忙?」
老板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笑道:「我有个朋友身受破伤风之苦,不知你能不能帮忙医治?」
呵!杜小凤轻笑出声,这样的人倒是少见,自己和他只是第一次见面,互不相识,更谈不上了解,他竟然能信任自己的针灸术!对方敢邀请他,他却不敢轻易尝试。要知道破伤风是急症,也是重症,万一处理不当,会搞出人命的。他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能也不敢答应,因为治疗破伤风我实在没有把握。我觉得你还是赶快把你的朋友送到医院,破伤风虽然不是什么致命的伤,但耽搁时间太长,风毒侵入血液,流进内脏,还是有性命之忧的。」
老板淡淡一笑,回头打开身后的柜子,从中取出一只深褐色的檀香木盒,木盒不大,但极其精致,显然经过精雕细琢,特别正上方两只飞舞的凤凰,雕刻得栩栩如生,他将木盒放在柜台上,打开后,从中取出一支竹桶,孩童手腕粗细,可能年头久远的关系,竹桶已变得黑黄,拧掉桶盖,向外一倒,桶口掉出一个小布袋,再展开,杜小凤这才看到插放在里面的针具,那一根根银色的针具,虽然存在细小的塑料管内,但闪烁的明亮光泽以显示出它与其他针具之间的不同。老板说道:「这就是我刚才和你提起的用银钢合金打制而成的针具,如果你能治好我这个朋友,这套针具我无条件的送给你,即使你治不好,产生一切后果也无需你负责,怎么样?」
杜小凤眨动眼睛,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把人治好了,可得到价值不菲的针具,未将人治好,也和自己没关系?!他的目光从针具慢慢转移到老板的脸上,希望通过对方的眼睛来判断他所言是真是假。可是他失望了,老板的眼睛隐藏在帽檐下方的阴影内,看不真切,但他却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正用幽深的目光盯着自己,似毒蛇,又似猎豹,总之,在他的目光之下,杜小凤觉得很不舒服,胸口彷佛压了一块巨石,憋得他呼吸困难。他问道:「你相信我能治好你的朋友吗?」
第二集 第十九章 疗伤 回书目
老板笑呵呵道:「我不知道,但我喜欢赌博,喜欢冒险。」
杜小凤摇头,叹了口气。对方的条件很诱人,他也确实很喜欢那套针具,可是……他道:「对不起,我却不喜欢赌博,不喜欢冒险,更不会去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而且,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说着,他低头看了看手表,转身形准备向外走,挥手道:「时间不早,我下午还得上课,再见!」
老板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问道:「你真的学过针灸术吗?」
杜小凤道:「当然!」
老板柔声笑道:「既然学过,那也算是个针者,难道你的老师教过你针者可见死不救吗?」
见死不救?杜小凤一震,冷道:「什么叫见死不救,我是没有把握,而且,这周围大大小小的医院有不少,你完全可以把你的朋友送到医院里去,破伤风又不是什么疑难之症,随便哪间医院都可以将其治好!」
老板嘴角一挑,幽幽道:「如果我能把我的这位朋友送到医院,我还需要和你浪费这些口舌吗?」
杜小凤心思一动,听他的意思,他的朋友不能去医院,为什么呢?没有钱吗?看样子不像,而且治疗破伤风并不需要多少钱,那只有另外一个可能,他的朋友见不得光!想到这,他打个冷战,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朋友受的是什么伤?」
老板嘴角挑得更高,道:「你只要答应我的请求,我才可以告诉你!」
杜小凤耸肩道:「算了,那我不问了!」说着,他动身向外走去。
在他快要走出药房时,老板在后面淡然地低吟道:「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既然医者不医人,那学来医术还有什么用呢?」
这句话,像是一把鞭子,重重抽在杜小凤身上。他准备迈到店外的脚步猛然顿住,好一会,硬生生收了回来,转目看向老板,双目微眯,两道神光从中射出,他沉声问道:「你的朋友在哪?」
杜小凤的表情让老板觉得好笑,但那一瞬间如同利电般的眼神却让他背后生寒。不过,笑与惧都未在他脸上出现,从他出来第一眼看到杜小凤时,就已经觉察这个少年不简单,他的气息、气质、气势,都与常人不一样。如果杜小凤是个平常人,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邀请他呢?!老板招了招手,笑道:「随我来!」说着,他推开他刚才出来时的那道小门。
那位叫「小平」的青年,满面木然,目瞪口呆地看着从他前面走过的杜小凤,茫然地说道:「老……老板……」
「小平,不要多话,把门看好!」老板摆手,打断他的话,又别有深意的提醒道。
杜小凤随老板进入小门。门不大,里面却别有洞天。这里当初应该是按照仓库来设计的,面积不小,现在已改成卧室试的格局,一张大床占据房间正中,周围摆设简单,几张桌椅,墙角放有一台电视,再别无它物。房间中,充斥浓烈的中药味,其中夹杂似有似无的腥臭,杜小凤下意识地揉了揉鼻子。他先环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房间正中的床上。
床上躺有一人,一个女人。女人的脸苍白,毫无血色,双眼紧闭,呼吸如丝,冷眼看去,彷佛一个死人。
直觉上,这个女人应该有二十五六岁,杜小凤不太肯定,病态的外表可能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他转头看向一旁的老板,问道:「她就是你说的朋友?」
老板笑呵呵地点头,并未说话。他似乎很喜欢笑,从他和杜小凤见面开始,笑容一直没从他脸上消失过。
现在,杜小凤有些理解他的帽檐为什么压得那么低,或许他并不想让人看见他的眼睛。一个人,可以勉强自己的表情露出笑意,但却无法勉强自己的眼睛。眼睛是一扇窗户,通过它,可直接观察到人心深处。
「她的伤,在左肩!」老板走到床前,轻轻抹掉女郎额头的汗水。
杜小凤上前,抓住盖在女郎身上毯子的一角,犹豫片刻,还是掀开。
他只掀开一小部分,让女郎的左肩露出来,不过从她赤裸的肌肤上可以判断得出,她没有穿衣服,至少上半身是这样的。
杜小凤脸色一红。还没等他想更多,鼻中腥臭味突然变强,他低头一瞧,倒吸口冷气。
女郎左肩包紮着纱布,但脓血仍然渗出来,血色深暗,加上气味,不用丝开纱布,杜小凤也能判断得出下面伤口定然已开始腐烂。女郎处於半昏迷状态,神智不清,紧咬牙关,四肢抽搐,角弓反张,颈项硬直,脸上浮现出不自然的苦笑状。杜小凤眉头大皱,忙抓起女郎的手腕,凝神诊脉。她的脉象混乱,忽沉忽弦,断断续续。呀!杜小凤暗惊,看来她受破伤风并非一两天,现在风毒已入侵内脏,使之内脏各个器官机能受损,能活到现在,这女人的生命力也够顽强的。
见他面色凝重,老板嘴角抽搐一下,柔声问道:「她还有救吗?」
杜小凤苦笑,道:「如果提前几天送到医院,或许还有得救,但是现在,即使送到医院,恐怕也为时已晚!」
老板转过身,背对着杜小凤,仰面道:「这么说,是没有得救了?」
杜小凤喃喃道:「医院的医术是很难救得了她,不过针灸之术或许还可以试一下!」说着,他振作起精神,道:「老板,准备一锅开水,还有消过毒后的针具,然后再准备剪刀、刀子,消毒水,止血、止痛的药!对了,还需要煮一碗干草黑豆汤!」
「干草黑豆汤?」老板楞然,前面杜小凤说的那些东西他还可以理解,但是这个干草黑豆汤他就不明白有什么用了。
杜小凤道:「在药理上,干草黑豆汤可解百毒,药效虽然一般,但对风毒的效果还算不错!」
「哦!」老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飞步跑了出去,时间不长,将杜小凤所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妥当。
杜小凤拿起剪刀,刚准备剪开女郎肩膀处所包紮的纱布,突见老板站立在自己身后不远的地方,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淡笑,他无力地叹了口气,转头问道:「你还有事吗?」
「啊?」老板被他问楞了,茫然道:「没有事啊!」
「既然没有事,那就出去,有旁人在场,我不容易安下心!」杜小凤遇到辣手的病症,精神随之高度紧张起来,语气也变得生硬,不留情面,其中还暗含一股不容人拒绝的威严。老板闻言,老脸一红,摇摇头,面带苦笑地退出房间,没等把房门关严,又听里面传来杜小凤的叮嘱声:「老板不要走远,如果我还有什么需要,你得随时送进来!」
老板揉揉额头,对杜小凤变客为主的转变一时还无法适应,不过他有求於人,只能选择忍耐。
杜小凤谨慎地剪断纱布,眯起双眼,仔细查看下面的伤口。
伤口呈圆形,入体极深,似被一种圆形的物体刺入,伤口四周皮肤已变成黑褐色,并有腐烂迹象。得先挖掉烂肉,放出毒血!杜小凤先为女郎灌下汤药,接着提起刀子,在伤口上衡量数次,都未敢下刀。这种手术,他在真悟境界中练习过无数次,但那毕竟是虚幻的,和现实有差距,在真悟境界,他即使失败了,结果只不过是再重新操作一次,而现实中,一旦发生任何细小的失误,都可能误人性命。正因为有这种压力,杜小凤也犹豫不决。
暗骂自己无用。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运起真悟元经所传的上层心法,使心情迅速平静下来。
过了许久,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心情已平静得如一潭死水,他提起刀,再无冲疑,缓缓切入伤口处。
刀身入肉,竟然未流出血,女郎的身子却明显震动一下,呼吸开始急促。
杜小凤忙捏起一支毫针,迅速刺入女郎的肩井穴,她轻微呻吟一声,随后昏迷。
不敢耽搁,他又连续刺入女郎肩骼和天府两处穴位,意在止痛。三支毫针刺得又快又准,分离不差,针尾留在女郎身上,震动不已。
他松了口气,先用刀划开伤口周围的皮肤,放出受风毒侵袭的血液,然后小心地刮掉腐烂的死肉,直到露出鲜傃血红的肉丝时,他才停手,拿起止痛和止血药,洒在伤口上,再包紮好纱布。一连串的动作作完之后,亦忙出杜小凤一头细汗。他知道,自己完成的只是处理伤口的第一步,接下来要进行的才是最关键、风险性最高的步骤--针灸驱毒。
杜小凤谨慎起见,再一次为她诊脉。
破伤风一般可分两种,一为风毒在表,一为风毒入里。前种不伤及患者的生命,治疗起来也简单,而后种则不然,风毒入里,引动肝风,又肝藏血、主筋,热毒灼筋伤血,筋脉失养,致风动而发痉,再传至五脏,危及生命。
女郎所受的破伤风恰恰属於后一种。
治疗破伤风,用针为泻法,需强烈刺激……杜小凤回想一下在真悟境界中所学心得,做到心中有数,然后扶住女郎双肩,向上一抬,让她坐起身形。女郎先被他刺了肩井麻穴,昏迷不醒,身躯无力,软绵绵斜靠在杜小凤手臂,身上覆盖的毯子业已随她坐起时滑落,露出下面粉嫩的肌肤。杜小凤见过女人的裸体,只不过那是虚幻的,是真悟元经用线条勾勒出来,虽然逼真,但和现实中的真人比起来还是存有不小的差距。女郎成熟的身材以及那丰满高挺的酥胸,还有手臂上传来温暖柔软的感觉,让杜小凤一阵头晕目眩,白面顿成酱紫色。他深吸口气,压住体内燥热,挥手从托盘内夹起一支毫针,在女郎背部查看一番,随后刺入她的大椎穴。
真悟元精曾道:热者清之!
风毒入里,引动肝风,而肝为风木之脏,主系诸筋,时日一久,则化成火毒,灼筋伤血,阴血耗伤。
欲治她的破伤风,必先排除她体内的火毒,清泄热邪。
杜小凤下针缓慢但却极深,手指加力,慢慢捻动,使毫针缓缓刺入,等针身没入大椎穴过半后,他猛然又将毫针拔出一段,然后再慢刺,如此反覆数次后,方告一段落,最后将针留在女郎的大椎穴上。如此慢进快出的手法,正是针灸术中的泻法,和点刺手法一样,多用来清泄急症、重症。
接下来,杜小凤又分别刺女郎的百会、下关、丰隆、太冲、委中、后溪、风池、阳陵泉、三阴交九处穴位。
下针是慢工夫,不能单单讲究个快,俗话说欲速则不达,正是这个道理。这九针过后,用了多少时间他计算不清,不过背后的衣服已被汗水湿透。
前后所刺的十处穴位,杜小凤皆采用留针,即让针深入在女郎穴位上,并未马上拔出。至此,再看女郎,面色缓和许多,微微泛起红晕,但四肢仍有抽搐的迹象,呼吸变得越发急促,脉象微弱,断断续续,杜小凤眉头拧个疙瘩,探手抚摩她额头,感觉高热得烫手,他暗吃一惊,按照真悟元经所传,治疗破伤风的主穴他都已针过,为什么病者的状况还不见好转,难道自己哪处穴位辨认错了?不可能啊!他暗暗摇头,对於辨穴,他极有信心,连续一个月的练习可不是白练的,那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杜小凤挠头。
伤口该处理也处理了,该针的穴位也都针过了,现在他正处於箭在弦上、骑虎难下之势,这时要他放弃,女郎性命定然难保,老板那关能不能过得去是小,最主要的是让他觉得不甘心,做出这许多的努力,耗费那么多的精力,最后却只落得个於事无补,这个结果他难以接受。
我失败了吗?杜小凤看了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郎,暗咬牙关,轻敲额头。
「哦,那个,小兄弟治得怎么样了?」守侯在门外的老板早已等得不耐烦,强忍闯进来的冲动,在外焦急地问道。
「我正在想办法!」杜小凤的心情要比他更急,语气低沉。
「啊……」老板听他语气不善,识趣地不再发问。
正当他心乱焦急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既然主穴已针过,那么为何不试试辅穴呢?
辅穴,顾名思义,起到辅佐作用的穴位。针对每一种病症,皆有主穴和辅学之分。
想到这里,杜小凤信手夹起三支毫针,分刺在水沟、筋缩、承山三处穴位,这时,女郎身体起了变化,慢慢平静下来,不再抽动,见起到效果,杜小凤心中大喜,当下再取两针,分刺她曲池、合谷二穴,刺这两处穴位他有意放慢速度,依旧采用慢进快出最后留针的手法,足足用了十分钟,他再想取针时,发现一旁的托盘内已无毫针。
该死!杜小凤咒骂一句,女郎脉微欲绝,为阳气欲脱之危象,哪容得耽搁,他高声喝道:「老板!」
这一叫,把门外的老板和青年皆吓了一跳,二人不分前后,同一时间冲了进来。
看清房中的情形后,两人都傻了眼。
只见女郎坐在床上,浑身赤裸,除了一条内裤,再无别物,身体瘫软无力,靠在杜小凤肩膀,而身上前前后后共刺有十多支银针,触目惊心。
「啊!」青年两眼瞪得溜圆,张大嘴巴,惊叫出声,不知道是因为女郎的裸体还是留在她身上的针体。
老板先回过神,扭头瞧瞧快要流出口水的青年,单手提起他后脖领子,向门外一甩,笑骂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青年踉跄着抢出数步,等他站稳身时,发现自己已到了房间之外。不满地撇撇嘴,小声嘟囔几声,坐回到椅子上又开始发呆。
小兄弟有什么事?老板刚要发问,杜小凤先开口道:「再准备一些毫针来!」
「还需要多少?」
杜小凤道:「十支左右。」
瞄了一眼女郎身上的毫针,老板冲疑道:「需要这么多吗?」
杜小凤脸色一沉,道:「马上去准备,若耽误了时间,产生什么后果由你来负责!」
老板楞了两秒钟,嘴角蠕动几下,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出了房间,没过五分钟,端来一支托盘。放下后,他并未离开,而是默不做声站在一旁,静静观望。在阴暗的房间内,那双压在帽檐下的眼睛突然射出两道骇人的精光。
杜小凤没有余力理会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女郎病情上,不然,老板的眼神一定会让他大吃一经。
他拿起毫针,又刺女郎素器、水沟、内关、足三里、涌泉、神解五穴。
这五穴,他刺得格外小心谨慎,每一次下针,甚至每一次捻动后,都仔细观察一番女郎的变化。
五针过后,杜小凤抹拭一把额头汗水,再诊女郎脉象时,发现已不像刚才时那般虚弱、断续,开始出现连绵有力的迹象。
他长长出了口气,凝思片刻,又拿起一支毫针,这也是他最后一针,认准她的关无穴,先点刺两下,方深深刺入。
女郎秀眉颤动两下,泛青的嘴唇张开,吐出口浊气,并发出呻吟。
杜小凤道:「准备酒精绵!」
「啊?」老板凌厉的目光消失,取而代之又是原来的平淡无奇,他问道:「要酒精棉干什么?」
「快!」杜小凤翻翻白眼,已懒着和他废话,「要干一些的!」
老板耸耸肩,时间不长,取来酒精棉,交给杜小凤。
他略微看了看,还算满意,取出打火机,将酒精棉点着,灼烧留在女郎关无穴上方的针尾。同时,杜小凤右手一直未离开她脉门,默默感受她的脉象。
刚开始,女郎还没什么明显变化,可随着时间推移,她面色越来越深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身子颤动,隐隐有加剧的趋势。
老板在旁看得心惊肉跳,见女郎情况不大对劲,急道:「小兄弟,你……」
杜小凤挥手,打断他下面的话,食指、中指压在女郎脉门,面色凝重。
酒精棉的火苗渐弱,杜小凤又抽出一块,继续灼烧。
十五分钟,他一共用掉十块酒精棉,女郎身上已布满一层细细的汗珠,下面的被单亦被殷湿好大一片。
杜小凤烧掉最后一块酒精棉后,终於停手。这时再看她,面色红润,呼吸平稳,虽然模样憔悴一些,但总体来说,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奄奄一息的死气在她身上消失,生命的活力又重回到她的身体里,脸上多了一层光辉。
「啊!!」杜小凤疲惫地闭上眼睛,仰天长叹,由於精神长时间的高度集中,即使他精神力超人,也有些受不了,不过他很清楚,女郎的性命总算保住了。在他的努力下保住的!这让他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成就感,感觉象飞在云端,又像站在世界的最高峰,原来救人一命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妙。杜小凤仰面,放声大笑。
老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疑道:「怎……怎么了?」
杜小凤摇头,柔声道:「她没事了!」
「哦!」老板只是轻轻淡淡的应了一声,不过闭着眼睛的杜小凤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份喜悦之情。他道:「我留在她穴位上的针现在还不能拔掉,至少需要停留二十个小时以上,这对清泄她体内残余的风邪和热毒有很大帮助,还有,她失血过多,最好找一些补血的药给她服下,对她的恢复会有帮助。」
「谢谢!」老板轻声说道。
杜小凤笑道:「不要客气,这也是我第一次治疗如此凶险的急症,其实我应该谢谢老板你才对,给我一次实践的好机会,增长不少经验!」
年纪轻轻,居然居功不傲,老板暗暗点头,越发觉得他不简单,他来到床边,接过靠在杜小凤肩膀上的女郎,本想拉起毯子将她赤裸的身体盖上,但一看她满身插着的银针,又放弃了,由衷感叹道:「小兄弟的医术真不错!」
杜小凤想起治疗过程中自己一筹莫展那一幕,满怀感慨道:「其实,治疗效果的好与坏,只在一念之差!」
老板不懂针灸之术,沉吟片刻,还是点点头,笑眯眯道:「不管怎么样,小兄弟保住我朋友的性命,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个,你先收下!」说着,他一抖手,将一只小黑盒扔给杜小凤。
他接住,低头一瞧,原来是老板给他看过的那套钢银合金打制的针具。他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收下。用他的话讲,付出后收到一定的回报,天经地义。真悟元经称此为天道。
真悟曾道:天道酬勤!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如果你喜欢,随便你去拿,只要你付出相应的代价!
第二集 第二十章 朋友 回书目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你不打算问我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吗?」
杜小凤耸肩,道:「人家的事,我不想多问,如果你想说,你自然会告诉我,如果你不想说,即使我问了,你也会用这种或者那种的理由来搪塞我。」
「哈哈!」老板大笑,暗叫一声聪明,赞赏地点点头。
「不过,」杜小凤问道:「有件事我还真搞不明白,你我只是第一次见面,我说我会医术,你竟然真相信了,还敢让我为你朋友疗伤,你凭什么这样信任我?我想,周围会医术的人有很多吧!」
老板笑道:「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你之前我也请过几个人,不过他们束手无策,不敢轻易为她医治。还有一点,因为你年少!」
前面的话,杜小凤还可以理解,老板找上他,正如他刚开始时所说那样,是场赌博,是在碰运气,来个死马当活马医,但后面的话他就不怎么明白了,什么叫他年少,治病和年少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见他莫名,老板笑道:「等你长大一些,自然会明白我的意思。」
你推得倒远!杜小凤窍细地眉毛挑了挑,轻笑一声,不再过多盘问。
他低头看了看表,眼睛渐渐瞪大,喃喃道:「我的表不是有问题了吧?」
「怎么?」
「现在是下午五点了吗?」
「你的表没问题,现在正是下午五点多五分!」
「哦,老天!」杜小凤重重一拍额头,自语道:「竟然这么晚了,学校都差不多放学了吧!」说着,他急匆匆往外走,说道:「我得走了,老板,谢谢你的针具,我们下次再见!」
「等一下!」老板叫住他,伸手入怀,掏出一张银色名片,笑道:「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杜小凤接过,手里沉甸甸的,原来名片为银色金属所制,上刻暗纹,正中写有「段长侯」三个字。他问道:「老板姓段?」
老板笑呵呵点头道:「认识我的人都叫我段老板!」
「哦!」杜小凤没怎么在意,随手将名片塞进口袋中。
段老板又叮嘱道:「小兄弟,希望今天的事你不要向别人提起,原因我不想过多解释,总之,祸从口出,言多则易惹祸上身!」
杜小凤不傻,老板和那受伤女郎关系非同一般,而后者命在旦夕的情况下,他都不敢送她到医院,显然,他们的身份不寻常,不过直觉上他又觉得这老板不像恶人,人家的身份到底为何,他没兴趣知道,含笑点点头,他道:「我明白,谢谢老板的忠告!」
段老板象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看你的校服,应该在浩阳高中上学吧?」
杜小凤点头。
段老板暗有所指,柔声说道:「那小兄弟平日里可要小心一些,浩阳高中不简单!」
确实不简单!这一点杜小凤早体会过,他道:「我不是主动招惹别人的人!」
段老板笑着摇摇头,话题一转,问道:「小兄弟,我朋友身上这些针怎么办?」
「二十个小时后拔掉就好!」
「拔掉?」段老板苦笑道:「看来明天还要麻烦小兄弟再跑一趟了!」
「怎么?」
「请你亲自来拔掉吧!」
「为什么?」
「因为……这个……哦……」段老板支支吾吾半晌,最后红着脸小声说道:「我晕针!」
「扑通!」杜小凤晕倒。
第二天。杜小凤走在上学的路上,心情忐忑不安,不知道昨天整个下午自己都没去上课有没被老师发现?
进了教室之后,学生们照常和他打招呼,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他多少安下心来。
「喂!」亚晴似乎是整个班级中对他行踪最关心的一个。她问道:「昨天下午你又干什么去了,连书包都扔在学校没回来取?」
杜小凤笑了笑,并直接回答,反问道:「老师没发现吧?」
亚晴没好气地说道:「没有!」
杜小凤松口气,安下心来,笑眯眯地嘟囔道:「那就好!」
亚晴见状,更是生气,撅起小嘴,问道:「你为什么总是逃课呢?」
杜小凤趴在书桌上,感叹道:「因为总有一些不可预知的事情找上我!」
「切--」亚晴友善地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杜小凤的话并没有错,自他到浩阳之后,确实总有一些不可预知的事情找上他,比如现在。
第三节课课间休息,他刚从卫生间出来,迎面走来一群青年,不用看别的,只见他们胳膊上的红色袖标,杜小凤的头开始痛了。
在浩阳,除了学生会的学生,再没有什么人会带这样扎眼的袖标。
碰上谁不好,怎么偏偏碰上他们了?杜小凤并不怕他们,但他却怕麻烦。
学生会众人中,中间领头那位,身材微胖,体格健壮,相貌平凡无奇,正是和杜小凤打过一次交道的「鹏哥」。
杜小凤看到了他,他同时也看见了杜小凤。大嘴一咧,他笑呵呵的走上前来。
自己刚和学生会的人大打过一场,而且晓婧那丫头把他们那位副会长王庆辉伤得不清,他们可能是来找自己寻仇的吧?杜小凤暗中琢磨,举目打量,对方人数在二十号左右,自己此时只是一个人,若真动起手来,恐怕会吃亏。他心里没底,脸上却未起任何变化,满面淡然,毫不畏惧地走上前,同时向鹏哥问道:「真巧啊!」
「是很巧!」鹏哥冷着一张老脸,上下打量他。
杜小凤道:「看样子你们好像在等人。」
「是在等人!」鹏哥解开衣襟的扣子。
杜小凤心中一震,笑道:「不会在等我吧?」
「你说对了!」鹏哥双手插进口袋中,点头道:「我等得就是你!」
「唉,真是伤脑筋啊!」杜小凤挠挠头发,环视一周道:「让你们这一大群人等我一个,真不知道我该荣幸还是该害怕!」
「你……」鹏哥刚要说话,从学生会的人群后方走来一人,白净的面膛,带着一副金边眼睛,身材清瘦,斯斯文文的样子,如果只看外表,这人身上写满无害。在他身旁还跟有一位相貌傃丽的女生,装扮时髦,衣着大胆,没带领花,胸口的扣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解开两颗,傲人的胸脯呼呼欲出。看到他,杜小凤和学生会的人皆是一楞。
阿耀!杜小凤可没把他忘记,这个具有着文质彬彬的外表,却暗含恶魔本性的青年,他第一天到浩阳上学时,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哈哈,杜小凤!」周围一甘学生会的人,阿耀看都没看一眼,大笑着迎上杜小凤,大咧咧拍向他肩膀道:「好久没见了!」
杜小凤不自然的一侧身,闪开他的巴掌,暗道那有好久,才几天而已嘛!心中这么想,脸上依然笑道:「是啊,好久了,有四五天没见了呢!」
「噗嗤!」阿耀身旁的女生闻言笑出了声。
阿耀侧头看了她一眼,对杜小凤道:「她叫朱娟,我的女朋友。」
「哦!」杜小凤打量女生,再瞧瞧阿耀,感觉两人走在一起,说不出的别扭。或许他太斯文了,而她,又太妖傃了。
彷佛看穿他的心事,阿耀耸肩道:「你感觉我俩不太登对是吧?没办法,谁让我比较喜欢丰满成熟的女生呢!」
「扑!」杜小凤连同对面学生会的人一起吐血。
「小子!」学生会人群中有人发出不满的嚷嚷声:「鹏哥正在和他讲话,你打什么岔,滚到一边去!」
「呵呵!」阿耀笑了,叹口气,转回身走到学生会诸人面前,问道:「谁说的?刚才是谁说得话?」
「妈的!」鹏哥身旁一位青年怒道:「是老子说的,你有什么意见……」
没等他说话,阿耀下面冷然踢出一脚。好快,即使鹏哥暗中加了小心,可仍然未拦住他的进攻。那青年哎呀一声,身子几乎跳起来,连连后退,直撞到后面同伴身上,可冲力太大,二人同时摔倒。「他妈的,你算是什么东西?!」
「阿耀,当我的面,打我的人,太不给面子了吧?」鹏哥垂着头,两眼上翻,冷冷注视着阿耀。
「面子?!」阿耀嗤笑,仰面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敢出来要面子,妈的!」
鹏哥脸色一变,插进口袋的手慢慢握紧,强忍着没有发作。阿耀的身份和背景,他很清楚,所以他知道他有高傲的本钱,而且,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必要招惹这个人。
阿耀瞥了他一眼,笑道:「不要在我面前摆出这张臭脸,杜小凤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有人找他的麻烦,话,我只说这一遍,不过你们得牢牢记住,别到我找上你们的时候,说我没提醒过你!」
「你他妈的……」阿耀的身份并不是每个人都了解,他耀武扬威说了一大通,又将自己人打伤在先,周围早有人忍受不了,数人挥舞胳膊,准备上前教训他。鹏哥伸出手,拦住众人,对阿耀道:「我想你误会了,我这次来并不是找麻烦的。」
「哦?」阿耀一楞,接着笑道:「我没有听错吧?!」
鹏哥没理他,继续道:「我是来感谢他的。」
听了这话,别说阿耀奇怪,连杜小凤也迷糊了,他来感谢自己?感谢什么?感谢他打伤了他们的人吗?
鹏哥道:「虽然他们因为你受了伤,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帮他们疗伤。」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杜小凤含笑道:「那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呵呵!有点意思!」阿耀笑了笑,揽住身旁女生的窍腰,扬头道:「原来学生会的人也会说谢谢,小凤,我先走了,中午不要走,我找你吃饭。」
这话,即是对杜小凤所说,同时也在提醒学生会的人不要轻举妄动。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杜小凤却很感激他,虽然脾气暴躁一些,但和那不露声色的王庆辉比起来,强得太多。看着他背影,杜小凤喊道:「阿耀!」
「什么?」阿耀停住身。
「谢了!」杜小凤真诚道。
「哈哈!」阿耀没说什么,头也不回的挥挥手臂。
等他走后,鹏哥略带吃惊地看着杜小凤,叹道:「没想到你一个新生,认识的朋友倒不少!」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他心中又补充一句。
杜小凤耸肩,没有答话,反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吗?」
鹏哥道:「我想提醒你,你这次伤了辉哥,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了解的,以后小心一些吧!」
杜小凤点头,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回班级了。」
鹏哥默然。杜小凤从他身旁走过时,他突然道:「我不希望下次见到你时,你躺在医院里。」
他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在提醒杜小凤,王庆辉可能会报复他。杜小凤心弦一动,有些担忧,但并不害怕,他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别人要找你的麻烦,想躲也躲不过!」
鹏哥一楞,惊讶地看着他。
杜小凤语气中透出一股强烈的自信,接着说道:「既然躲不过,那么,就让它来吧!」
中午,教室内。
杜小凤没有走,在等阿耀,不过后者还没来,张少成与张松林却先到了。
打过招呼,张松林懒洋洋地在他旁边的空座坐下,环视一周,见学生们大多出去吃午餐,左右无人,他低声道:「小凤,听说王庆辉的伤势不清,要在医院住一周的时间。」
「这么严重?!」杜小凤愕然,想不到陈晓婧年纪轻轻,下手倒挺狠。
「嗯!」张松林道:「王庆辉这人心胸狭窄,有仇必报,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又是这句话!杜小凤道:「我不怕他啊!」
张少成在旁说道:「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明着来,没什么大不了的,怕只怕他来阴的!」说着,他顿了一下,另有所指道:「而且,伤他的人并不是你。」
杜小凤多聪明,一点就透,疑道:「难道他会找晓婧的麻烦?」
张少成道:「王庆辉是典型的笑面虎,笑里藏刀,阴险狡诈,人又好色,小心他对晓婧不利。」
杜小凤紧锁眉头,这一点他倒没有想到。他自己无所谓,由於在真悟境界修炼的关系,真元比常人超出无数倍,遇到敌人,即使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但晓婧不一样,她虽然练习过太极,但毕竟是个女孩子,年纪又小,体质和心机还都未成熟,若被王庆辉这样的人算计上,难保不会吃亏。他暗道:看来,自己需要提醒一下晓婧了。
见他不语,张少成以为他在担心,拍拍他肩膀道:「只要加了小心,其实也没什么,总之,以后多注意一下这个人。」
杜小凤若有所思,点头道:「谢谢,我知道了。」
几人正说着话,阿耀夹着几本书,步伐轻松地走进教室。
看到张少成与张松林二人,先是一楞,接着笑道:「原来还有比我早的!」
他不认识张少成,却与张松林有过数面之缘。他在高二,张松林在高三,同在一所学校一年多时光,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没说过话,也打过数次照面。张松林朋友众多,消息灵通,对阿耀有一定了解。这人名叫赵耀,表面上看一副书生相,和杜小凤差不多,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那只是假象,他性格暴烈,粘火就着,要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更主要的一点是他背景太复杂,听说他爸爸在本市黑道非常有来头,乃大名鼎鼎的斧头帮龙头老大,势力庞大,下面兄弟众多,不下上百号,一呼百应,独霸一方。由於有这个后台,阿耀行事固然乖张,可一般人也不敢轻易去招惹他,大家再怎样威风八面,毕竟都是学生,谁会傻到去和黑社会硬碰硬,即使学校的老师,甚至校长,对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当然,在浩阳,也并非所有人都怕他。
张松林见到赵耀,更加吃惊,不知道他怎么来了?杜小凤和赵耀之间的事,他并不了解,茫然地楞了愣神,接着脸上堆起笑容,道:「呦,原来是阿耀,你怎么……」
不等他说完,赵耀已不耐烦地摆手道:「我找杜小凤!」
「找小凤?有什么事吗?」张松林面色一变,以为杜小凤无意中惹上了这个煞星。
赵耀横了他一眼,哼道:「我的事,还需要你来过问吗?」
张少成闻言,面色渐沉。张松林倒不在意,他熟悉赵耀的为人,别说在自己面前,即使在校长、老师面前,他也是这个德行,说起话来硬邦邦,让人难以接受。他笑容不减,说道:「如果小凤有哪里得罪你,我希望你别介意,他刚到浩阳……」
「什么乱七八糟的!」赵耀心烦地撇撇嘴,道:「我找小凤去吃饭!」
「啊?」张松林张大嘴巴,满脸不敢相信的模样,看看赵耀,再瞧瞧笑眯眯的杜小凤,惊讶道:「你们认识?」
「没错!」杜小凤和赵耀异口同声,后者冷冰冰道:「我俩是朋友!」
朋友?张松林脑筋一时还转不过来。杜小凤似乎天生有种给人带来惊奇的本事,在他身旁,你永远不会感觉到寂寞,总有新鲜事发生。他似求证地望向杜小凤,见后者肯定地点过头后,他拍拍额头,叹道:「老天,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杜小凤笑道:「我第一次走进浩阳大门时,就认识了他。」
赵耀仰面,豪放的大声发笑,说道:「我想,那次给你的印象应该相当深刻!」
杜小凤颔首道:「确实如此。」
张少成和张松林相互看看,双双摇头不已。
赵耀打量他二人,问道:「你们也是杜小凤的朋友?」
「是的!」
杜小凤接道:「上次王庆辉带许多学生会的人找上我,多亏他俩帮忙,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嗯,这事我听说了。」赵耀拍拍肚子,笑道:「说这么多话,肚子都锇了,既然都是朋友,今天我做东,找个地方边吃边聊。」
「好,这样的聊天方式我喜欢!哈哈!」张松林乐得嘴巴合不拢,特别是不用他自己掏腰包。
出了学校大门,赵耀拦下一辆的士,杜小凤不解,问道:「阿耀,这是干吗?」
赵耀笑道:「当然是找地方吃饭了。」
杜小凤道:「这周围有许多餐厅,用不着坐车。」
赵耀摇头道:「咱们在一起第一次出来吃饭,不能糊弄,得找个好一点的地方。」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杜小凤苦笑问道:「好一点的地方是哪?」
「一品鲜。」
杜小凤茫然,张松林咋舌。
第二集 第二十一章 女郎 回书目
一品鲜是家饭店的名字,不只在浩阳高中所在的开发区内极有名气,在全市来说,也算不错的大饭店。一品鲜饭菜可口,常被人们津津乐道,不过昂贵的价格,也让不少人望而怯步。至少象张松林这样的高中生还一次都没有进去过。
饭店门面宽阔,透过巨大的玻璃门可看到里面碰壁生辉的装饰,尤其到晚间,里面灯火通明,万星闪耀,美如仙境。
站在饭店大门口,张松林有些心虚,问道:「阿耀,我们真的要进去?」
赵耀笑道:「既然都来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说完,向杜小凤三人一招手,率先走进去。
他似乎和饭店里的服务人员相当熟悉,不少服务生看到他,纷纷笑脸相迎,点头示意,主动上前打招呼。
赵耀要了一间包房,拿起桌子上的菜单,甩给杜小凤等人,道:「你们来点菜吧。」
张松林接过菜单,只扫了一眼,暗暗吐舌,这上面的菜价,对於他来说高得出奇,超出他想像。他咽口吐沫,将菜单递给张少成,说道:「少成,还是你先来吧。」
张少成笑了笑,没说什么,接过后随意翻动几页,放下,对站在一旁的服务生道:「你这里都有什么特色菜?介绍一下!」
服务生健谈,如同连珠炮般一口气说出十多样菜名,什么「剁椒鱼头」、「大同脆皮鸡」、「娥姐粉果」等等,杜小凤简直听都未曾听过。赵耀看看三人,打个指响,道:「就来我经常吃的那几个菜吧。」
「好,没问题!」服务生答应一声,退出包房。
张松林好奇地问道:「你好像和他们很熟啊,经常来这样吗?」
赵耀道:「算不上经常来,只是时而。」时而跟他爸爸一起来过!
张松林点头哦了一声。
时间不长,数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生走近来,将一盘盘油汪汪、香喷喷的菜肴放在桌上,顿时间,满屋飘香,美味诱人。赵耀一拍额头,恍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打个指响,道:「对了,再来一打啤酒。」
品嚐过桌子上的菜肴之后,杜小凤总算明白一品鲜的东西为什么这样贵。贵,有它贵的理由,因为桌子上这几盘菜,可算他至尽为止,吃过最美味的了。张松林也边吃边连连感叹味道不错。
吃饭中,赵耀好奇地问道:「小凤,你是怎么惹到学生会的?」
杜小凤闻言,放下筷子,道:「说来话长。」
张松林话多,嘴巴快,接道:「小凤第一天到浩阳,就把学生会的人惹上了,而且,还把其中一个人打伤了。」
「只是暂时将他制服!」杜小凤面无表情地纠正道。
「因为什么事动手的?」赵耀不解,在他看来,杜小凤绝对不是主动惹是生非的人。
「他们欺负弱小,而那个人恰巧是我现在的同学。」杜小凤淡然道。
赵耀皱眉道:「这么简单?只因为这个?」张松林也大点其头,认为杜小凤和学生会动手的理由太过於牵强,为了一个和自己第一次见面还互相不认识的同班同学,而得罪势力庞大的学生会,太不可思议了。
杜小凤环视三人,看出他们心中的想法,他摇摇头,意味深长道:「在你们看来,这或者是件事不关己的小事情,但是我却能感受得到受人家欺负的痛苦,还有那种被人羞辱的滋味,因为以前我也很弱小,虽然我现在有能力自保,可是,我还是不愿意看到以强凌弱的事情在我面前发生,所以,我帮了他,但是我也要了相应的回报。」
「回报?」张少成疑惑地望着杜小凤。
杜小凤笑道:「一支笔,圆珠笔。」
「笔?哈哈!!!」赵耀彷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仰面大笑,好一会,他叹息道:「为了一支笔,去开罪学生会,你是第一人!」
杜小凤正色道:「你认为我是傻子?」
「不,绝对不会!」赵耀收起笑容,两眼放光地注视杜小凤,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这样的性格,你这个朋友,我交下了!」
杜小凤垂头,不语。
赵耀见他这样的表情,微然一笑,道:「难道小凤认为我不配吗?」
杜小凤摇头,回想起上午他为自己出头的情景,心血一热,诚笑道:「做朋友,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只有投不投机,交不交心。」
赵耀点头,道:「有道理!」他拿起啤酒,分别倒给三人,然后举起杯子,说道:「来,我们干一杯!」
张少成和张松林都有酒量,喝掉一杯酒对他两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杜小凤向来滴酒不粘,同时也认为那苦溜溜的东西确实没什么好喝的,他不好意思道:「阿耀,我不喝酒的。」
赵耀侧着头,把耳朵贴近杜小凤,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杜小凤知道他是故意的,苦笑道:「我不会喝酒。」
赵耀大声道:「男人哪有不会喝酒的道理?不喝酒还算什么男子汉!来,干了!」说罢,他一仰头,先把杯中酒喝得一滴不剩。
张少成和张松林见状,也双双一饮而尽。最后,三个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看向杜小凤,一个比一个瞪得大,都在等他的反应。
杜小凤明了,这回自己推卸不过去了,无奈之下,他皱着眉头,举起杯,准备硬着头皮一口气强灌下去。
赵耀突然笑了,拦住他,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将酒倒掉,说道:「不要喝得那么痛苦了,给你换一杯味道淡一些的。」
他所说味道淡一些的是指「克罗纳」。平时,这样的酒他根本不消一顾,因为味道过於清香淡然,酒的度数又低,喝十瓶和喝一瓶没什么两样,但为了照顾杜小凤,他一反常态的要了两瓶,其中,不难看出他为人心细的一面,同时,也表现出对杜小凤的看重,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朋友。人有时候很奇怪,即使在一起相处数十年的熟人,论起私下感情,也只能算泛泛之交,见面后点头打个招呼而已,但和另外一些人,纵然只见过一次面,也会产生互相吸引的感觉,这一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
克罗纳,杜小凤还算可以接受,喝起来还是苦一些,但和其他啤酒比起来,已非常不错了。
四人欢笑畅饮,酒,无疑起到催化剂的作用,让彼此之间的感情拉近不少。
赵耀白面渐渐升起红润,喝掉杯子中剩的半杯酒,抹抹嘴,问道:「小凤,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杜小凤愕然,问道:「什么事?」
赵耀道:「王庆辉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向来自命清高,一般事情他不会亲自出面,但是只为了你打伤一名学生会的人……(是制服!杜小凤垂着眼皮再一次提醒。赵耀抆汗。)啊,对,但是只为了你制服一名学生会的人而亲自找上你,似乎不太合逻辑啊!」
杜小凤幽幽推测道:「可能,和我打伤那个老师有关系吧!?」
「什么?」赵耀三人同时瞪圆眼睛,问道:「你把老师打伤了?」
这事,他上次和王庆辉对阵时,二人隐隐约约提及过,但当时情况危机,气氛紧张,加上二人说得含蓄,张少成和张松林并未太在意,此时杜小凤挑明,两人皆大感意外。
张少成反应最快,皱眉问道:「不会是那个被人扒光衣服,从二楼窗台直接推出来的倒霉体育老师吧!」
体育老师这事可谓轰动全校,没有几人不知道的,但具体由谁所为,知情的倒寥寥无几。因为暗中的丑事,学校并不想过分张扬,只能哑巴吃黄连,这也是他们找学生会帮忙的原因所在,杜小凤也不傻,不会主动向别人透漏这件事,给自己增添麻烦,至於当事人的亚晴,更加羞於言表。所以,了解内情的,只有少部分学校老师和学生会的高层。
最近,学校老师出事只有这一起大事件,张少成自然而然将其联想到一块儿。
杜小凤道:「没错!」
「啊……」三人听到他肯定的答覆,先是一楞,紧接着,齐齐大笑出声,特别是张松林,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捂着肚子道:「小凤,真有你的,想不到这件事竟然是你做的,特别禽兽教师这四个字,写得太棒了!」
张少成收起笑容,若有所思,沉吟片刻,疑道:「其中,应该还有别的隐情吧?」
杜小凤双眼一眯,从中射出两道寒光,冷冷道:「他想强奸一名女学生,而她,是我的同学。」
「啊?」这话,令三人大吃一惊,张松林看看左右的赵耀和张少成,难以置信道:「他……他要强奸学……学生?」
「哼!」杜小凤目光更寒,道:「所以,我无论对他做出什么,都不过分。」
「老天!」张松林拍着额头,道:「想不到,在浩阳还有这样的事发生。」
杜小凤幽深道:「其实早已经发生过了,只是你们没有发觉罢了。」
「什么?」别说张松林闻言震惊,张少成和赵耀两人拿杯的手也同是一抖。
杜小凤道:「只是那个体育老师,以前就曾经侮辱过数名女学生,至於其他的老师有没有干过,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松林突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在浩阳两年有余,平日里只看到学生之间勾心斗角,战乱不断,但从未敢想像老师竟然会邪恶到如此地步。强奸学生,骇人听闻!他倒吸冷气,问道:「小凤,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风声?」
杜小凤沉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若讲出自己可以窥视人心,那太吓人了,而且大家根本不会相信,他想了想,说道:「我伤了那个老师,搞出这个大个乱子,学校却从来没找过我?为什么呢?因为暗中一定隐藏着见不得光的事,学校不想将事情闹大,而且,」他顿了一下,又道:「你想想,如果哪个女生真被老师侮辱过,她会傻到到处宣扬吗?这是关系到一生的清白,关系到以后能不能抬起头做人。学生年岁都不大,思想还不成熟,胆子也小,老师正是吃准了她们这一点,所以才敢旁若无人的为所欲为!」
张松林听完,长长吐了口气,抆抆脑门不自觉间流出的冷汗,感慨道:「要是这样,那真是太可怕了。」
赵耀揉着下巴,喃喃道:「社会中,丑陋的一面本就是触目惊心的,只不过,我也想不到丑陋会延伸到我所在的学校,呵呵……」说着,他轻轻发笑,靠在椅子上,仰面道:「浩阳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看起来,当初我选择这里太对了!」
张松林张大嘴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赵耀充满深意地说道:「因为,我不怕麻烦,并且喜欢找麻烦,然后再解决麻烦。」
张松林翻起白眼:「……」
张少成打量杜小凤,好像刚刚认识他似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流转,良久,直到后者都快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时,他才开口问道:「伤那个老师,你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吧?」
「这……这是什么意思?」张松林听得懵懂,完全未领会他话中的含义。
赵耀眼睛一亮,顺势看向杜小凤。
杜小凤一楞,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呢?」
张少成嘴角一挑,笑得有些贼,道:「学校吃准受害的女学生不敢向外张扬,同样,我想你也吃准了学校怕丑事外泄,不敢主动找你,所以才对那个倒霉的体育老师做出那样的事。」
「不会吧?!」张松林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惊叹道,若少成所说是真的,那小凤的心机也太可怕了!出发点固然是好的,但城府之深沉,让人感到恐惧。
杜小凤没有点头肯定,也未摇头否定,明亮的目光逐渐深邃,说道:「我没有想到的是,学校竟然还控制着学生会!」
好久未说话的赵耀说道:「其实,这没什么,学生会本来就是为学校服务的,当校方碰到不好出面的事情时,他们却可以以学生的身份出面解决,包括你这回的事,也正是这个道理。」
「嗯!」杜小凤深有感触道:「这是我没有考虑到的,是我疏忽了。」
赵耀笑道:「是你经验太少的关系,虽然你很聪明!」
张少成道:「如此看来,这件事还远没有结束呢。」
赵耀道:「只要学校不松口,只要学生会还有人领导,麻烦会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你。」
杜小凤苦笑道:「真是麻烦!」
赵耀道:「王庆辉这人虽然狡诈,但只会耍小聪明,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学生会会长。」
「学生会会长?」
「没错!不要忘记,王庆辉只是个副会长,他上面还有一个真正的学生会老大,朱云龙!」
「朱云龙?」杜小凤头大的挠挠头发,问道:「这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呵呵!」赵耀笑道:「一个在浩阳呆了五年还没有毕业的人。」
「哦!」杜小凤眨眨眼睛,叹道:「真可怕。」
「嗯?」
「没文化,真可怕!」
「咚、咚、咚!」杜小凤对面的三位一起晕倒。
「这个人我见过一次,」赵耀边抆汗边道:「虽然只打了个照面,不过却能感到他这人不简单。」
「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吧!」杜小凤轻松自若地笑了。他似乎渐渐的不再怕麻烦了。
晚间,放学后。
赵耀等人本想找杜小凤一起走,他婉言谢绝,答应过人家的事,他绝对不会忘记,还有一个病人在等着他拔针。
杜小凤骑单车去学校附件的商场,找到那家中药房,里面那位身着小褂的青年伙计看到他,一改昨天的态度,热情地从柜台后迎出来,脸上堆笑,点头哈腰道:「小兄弟,你来了。」
杜小凤笑了,他和昨天天壤之别的态度让他摇头不已,他问道:「段老板呢?」
青年伙计刚要开口,内屋房门一开,段老板笔直宽厚的身躯从中走出来,笑道:「小兄弟里面请,我正等着你呢!」
老板眉梢本就上挑,加上总是笑眯眯的,给人感觉特别友善,是那种天生做生意的面相,只是杜小凤来这两次,没有见过一位客人,生意这般冷淡还能继续经营下去,有些不可思议。他点头客气地还礼,笑道:「段老板,你好。」说着,随他进了里屋。
今天,屋里难闻的气味轻了许多,隐约飘出一股淡淡的麝香味,好闻,又诱人。
杜小凤最关心的是病人状况,进屋后,他首先看向房间正中的那张大床,没有想到,他对上一双闪闪放光的明亮大眼睛。
她醒过来了?杜小凤暗惊,自己昨天明明点过她的昏穴,至少要昏迷二十四小时以上,怎么现在就……转念一想,他马上又明白了,因为她昨天伤势严重,自己未敢下重手,提前苏醒,也是可以解释的。心中释然,可很快,他的脸又红了。
原来,那年轻女郎虽然清醒,但身上未着寸丝,甚至连单子都未披盖,赤裸裸的坐在那里,一双黑亮有神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
昨天杜小凤已见过她的裸体,可她那时是人事不醒正处於昏迷之中,而且情况危机,他无心旁顾,现在她精气神大为恢复,人业已清醒,这时的她,和昨天完全是两个概念。
杜小凤毕竟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这般场面,心跳加速,难为情地低下头。
女郎盯着他好一会,开口说道:「你知道吗,因为你的关系,我整整一天没穿衣服,也整整在这里坐了一天!」
「啊?」杜小凤茫然。
女郎冷道:「这都拜你留下的银针所赐!」
「哦!」杜小凤瞥了一眼紮在她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暗自苦笑,是啊,身上扎满银针,自然躺不下,穿不上衣服,当时自己为了救人,他根本没考虑那么多,虽然没有错,他还是有些歉然地说道:「给你带来困绕,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那么说!」段老板走到女郎身旁,搭住她香肩,微微笑道:「如果没有这个小兄弟,你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其实,你该好好谢谢他才对。」
「哼!」女郎偏过头,没有再说什么。
段老板向杜小凤偷偷抛个『没办法』的眼神,笑道:「现在,小兄弟可以把针拔掉了吧!」
「嗯!」杜小凤连忙点头。
拔针和入针一样,不是那么简单拔下来就好,特别留针超过二十小时的情况下。
拔针也讲究手法和巧劲,要慢慢捻动着拔,这样可以避免对人体肌肉组织造成伤害,而且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甚至连捻动的方向也是十分有考究的。男子左转为泻法,右转为补法,女子反之。除女郎身上的风邪火毒,需要泻法,所以拔针捻动时,需要向右转,而且力度上可以适当加大。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则难,没有丰富的实践经验,根本做不到恰当好处。
拔掉女郎身上所有针具,杜小凤差不多用了一小时的时间。将最后一根银针放在事先准备好盘子里后,他呼了口气,暗中欣慰道:大功告成!他对女郎道:「我要再给你把次脉。」
女郎默默地,冷冷地伸出手。
杜小凤并不在意,双指放在她手腕上,静静诊了一会,笑道:「很好,问题应该不大了。」
「什么叫问题应该不大了?」女郎不满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还没有全好吗?」说着话,她冷然一翻手,反将杜小凤手腕扣住。
她的动作极快,二人的手又紧紧贴在一起,加上杜小凤毫无准备,潜意识中感觉到不好,但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手腕已被擒住。杜小凤不惊慌,他觉察到女郎手上的力量并不大,对他构不成威胁,但是她手指的粗糙却让他大感意外。女郎手指尖有层厚厚的茧子,和她顺滑的肌肤极不相配。当然,这只是他的感觉。他毫无畏惧地对上女郎的冷目,语气镇定平缓,说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所说问题不大,是说你没有性命之忧。破伤风是急症,要病理上,急症属於相对难医的,想彻底治癒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至少,我没有那样的本事,如果你觉得不满意,可以另请高人!」说完,杜小凤一甩手,生生将女郎手掌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