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凤环视左右,上身向前探了探,压低声音,耳语一阵。
孔子敬和孟卫星听完后,恍然大悟,相视一笑,赞道:「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以旁人之手为自己做事,这个办法精得很啊。」
杜小凤心中紧张,凝神问道:「孟局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孟卫星心有顾虑,沉思考虑好一会,说道:「虽然与我的职责相违背,反是为了压制鬼飘堂,我愿意帮你这一次!」
杜小凤闻言大喜,诚挚道:「谢谢孟局长!」
孟卫星正色道:「我帮你,是因为你们无忧社有个让人值得欣慰的宗旨,如果有一天你们的社团发生变质,那我也会不留情面的惩罚你们,这一点你要明白!」
杜小凤道:「我记下了孟局的提醒,我也相信,无忧社永远不会有变质的那一天!」除非我不在了。他在心中又补充一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接近尾声时,杜小凤忽然想起孟卫星生病的事,问道:「孟局的母亲患了什么病?」
孟卫星皱了皱眉道:「老人年岁大了,常有一些老年病,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到医院看过,医生也开了药,不过一直没见好转,最近两天,母亲身体越来越差,已三天未下床了。」
杜小凤想了想,沉吟道:「浑身乏力,是老人年常见的病情,人到了五十岁左右,正气、元气、血气都开始逐渐下降,只需补气即可;至於头晕眼花,那可能由於其他的病情引起的,老人有没有腰膝酸软的毛病?」
孟卫星咦了一声,点头道:「确实用这个毛病。」
杜小凤笑道:「如果我没猜错,老人患有糖尿病吧?」
呀!孟卫星险些惊叫出声,想不到自己简单几句话,杜小凤便能准确无误的判断出母亲有什么病,当真是了不起!他问道:「你是怎么判断出来的?」
杜小凤道:「糖尿病现在是城市人的常见病,而且腰膝酸软、头晕眼花都是此病的表现,以此推断出病情,并不难。」
孟卫星喜道:「那有没有办法能治好吗?」
杜小凤摇头道:「糖尿病很难除根,但是以针灸之术减轻病情,加上控制饮食,应该不会再有大碍,当然,这也要看情况而定,糖尿病有虚实之分,虚好治,而实难医,这需要看到病人的具体状况我才敢做出判断。」
孟卫星暗中点头,这杜小凤年岁不大,讲起治病来头头是道,也许他真能治好母亲的病呢!他问道:「小兄弟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家看看去我母亲的病情?」
杜小凤拿起餐巾抆抆嘴角,笑道:「那就现在吧!」
孟卫星一怔,喜道:「那再好不过了,但要麻烦小兄弟大老远跑一趟,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啊!」
杜小凤道:「医病治人,是医者的天职,何况孟局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应该表示感谢的人是我才对。」
孔子敬在旁夸张地大摇其头,笑道:「你俩不要再客气了,连我这老头子都感觉两位『酸』得厉害。」
孟卫星的家在市内,每日上下班都有专车接送,他向警局打了电话,通知局里人自己下午有事要办,不再回去了。
二人别过孔子敬,上了孟卫星的专车,直奔市内而去。开发区距离市内不远,二十几分钟的车程,时间不长,轿车进入市内一片幽静的住宅区,在中心地带的一座十数层高的楼前停下。
他家一百多坪,三室两厅,装修得不算阔气,但也相当有格调,布置得温馨脱俗。
孟卫星一家四口,上有一年近八旬的老母,下有十六岁的女儿,他的夫人是大学教师,家庭状况较好,殷实、富足。
进屋后,孟卫星招呼杜小凤在方厅落座,热情地端来茶水。
茶味清香,沁人心肺,杜小凤却急於了解孟老太太的病情,无心品茶,他问道:「老人在哪个房间,我想先看看。」
孟卫星客气两句,将杜小凤领近大厅左侧的一个房间。
房间摆设陈旧,家俱立柜,表面的油漆有不少已脱落,看起来年代相当久远,杜小凤估计,它们的年岁至少要比自己大。
房内窗户紧闭,靠墙有一张双人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躺在上面,看似正在睡觉。
孟卫星走上前,轻声唤道:「妈!」
老太太毫无反应,孟卫星加大声音,又叫了一声妈,结果老人依旧。最后,他再次提高音量,近乎喊起来,老太太这才睁开眼,昏花无神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声音懒洋虚弱,问道:「你是谁啊?」
孟卫星表情又是苦涩又是担忧,道:「我是卫星啊!」
「啊!」老太太有气无力的答应一声,又把眼睛闭上。
孟卫星贴在她耳旁说道:「我找人来给您看病了。」
老太太只微微点头,再没做什么反应。孟卫星叹口气,转头对杜小凤道:「你都看见了,我母亲就这个状况,是不是很严重啊?」
杜小凤观察老太太的脸色,摇头道:「现在还很难说!」说着,他在老太太身旁坐下,仔细打量。
老太太体形肥胖,面颊红润,看起来不像有病,杜小凤又让孟卫星取来一根筷子,分开老太太的嘴,发现她舌边红苔又薄又黄,他点点头,伸手按在老太太脉门上,脉象微弱,脉沉弦细,收回手,他微微皱眉道:「老人是实症糖尿病。」
孟卫星忧虑道:「那有办法医治吗?」
杜小凤冥思,喃喃道:「糖尿病是由於水谷之精华不化气,脾又不能制止,随小便而出成脂膏,这是糖尿病人经常口渴的原因所在,所以出现阴虚,也就是阴亏,阴亏则阴必亢,虚火上炎,水不能克制火,火不能生土,土不能克水,金水不相生,肾虚精耗,固摄无权,阴阳不能相互转化,阴气不升,阳气不下,阴阳不能升降交合。解决病症,根本还是在於补阴!」
他所说的这些,孟卫星一句都没听懂,不过见他正在沉思考虑,他不敢出言打扰,在旁搓动双手,干着急。
杜小凤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具,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向孟卫星要了一些双氧水,倒在容器里,将针具放入其中,侵泡半分钟,随后拿出,抆拭干净。
然后让孟卫星帮忙,脱去老太太身上衣物,左手放在它小腹上,指切穴位,右手持毫针捻转进针「上脘穴」。
「上脘穴」位於人体正中,小腹偏上的位置,是任脉的要穴。他以泻法,两指捏住针尾,边不停捻动边将毫针缓缓刺入两寸。
他的手法有意偏重,老太太眉头动了动,轻哼了一声。他将又细又长的针刺入两寸之深,孟卫星在旁已看得心惊肉跳,见自己母亲露出痛苦状,他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杜小凤摆摆手,道:「没什么,治疗实症糖尿病需下重手,只是会稍微有些痛,可以忍受的。」
「啊!」孟卫星将信将疑的答应一声,在旁全神贯注,紧张地盯着老太太脸上表情,生怕母亲有什么散失。
杜小凤一笑,并不责怪他,这是人之常情,对於未接触针灸之术的人来说,行针刺穴,是有些吓人。
他将针留在「上脘穴」,然后又取毫针,以同样手下,分刺「中脘穴」和「下脘穴」两处,同样深两寸,留针。
随后,他行针刺入老太太脚侧的「公孙穴」,手法仍然相同,针入一寸。
刺过这四处穴位之后,他道:「三脘(上脘穴、中脘穴、下脘穴合称三脘)和公孙这四处穴位,可调整胃肠机能,促进消化。」
孟卫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杜小凤说得对不对他不知道,不过老太太的表情轻松下来倒让他暗松口气。
杜小凤又道:「对糖尿病的针法是除胃肠的燥热,并济胃中的津液,使津液生而不枯,气血利而不结,病情自可痊癒。」
孟卫星大点其头,口中说道:「有道理!」其实,他心里根本听不明白。
淡然一笑,杜小凤提针,在老太太的「上星穴」向前刺两分,「白会穴」向上斜刺两分,「内关穴」刺六分、「足三里」、「三阴交」各刺一寸半,手法同上,皆为泻法。
完成这一系列的针穴后,他解释道:「三阴交、内关穴治胸满胃脘不快、气滞;上星穴、白会穴可散热邪;三阴交又能调整泌尿系疾患的异常;足三里配三阴交是降血解热。针刺这十处穴位,可以控制住糖尿病的病情。」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孟卫星对此一窍不通,杜小凤说话时,他除了点头,一句话也插不上。
杜小凤说完,站起身,迅速退出房间。孟卫星连忙跟出来,问道:「小兄弟,我母亲身上的针……」
不等他说完,杜小凤挽挽袖口,道:「我需要留针三个小时,不然,对控制病情的效果不大。」
「哦!」孟卫星茫然地应了一声,问道:「过三个时候,把针拔掉,就算治完了吗?」
杜小凤笑道:「哪能那么简单,今天算是治完,隔一天之后,我还要再来行针一次,反覆三遍之,方能见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