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际远心痛欲裂,想起自己花费大半辈子搜集到了珍贵书籍成了一堆废纸,而那些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宣扬政治的书籍却占领了整个图书馆,火气就止不住蹭蹭往上冒。
“咳咳,”刘好好轻咳两声,制止住他即将开口的话,“现在这些书在废品收购站卖得很便宜,相信会有不少识货的人过去捡漏,书落在爱书人的手里,总不至於会成为一堆废纸。李老师,您也不必太悲观,不过有时间还是尽快去一趟吧,说不定能找到不少你们专业的书,我记得您提起您还有一位哥哥,也是H大的教授,我觉得你们可以去看看,我当时看到了不少理工科的专业书籍,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也看不出什么价值。”
“连理工科的专业书籍都清了?那学生们在学校里还学什么啊?”李老师犹自痛心疾首。
李际远是典型的知识分子性格,遇到事情的时候,先得发一大通感慨,难受好一阵,才会冷静下来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估计这一时半会儿他是冷静不下来了,刘好好摇摇头,觉得通过他去通知前世的外公李际绍好像不是很靠谱,还是给李蓉捎信吧,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外公外婆都是爱书的人,就算条件再艰难,也会想办法尽力抢救下一些有价值的书籍的。
在公社的日子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无聊,她放下笔,搓了搓手,天气越来越冷了,她手中关於南省农村的调查研究报告遇到了瓶颈,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
能够和她聊得来的朋友不多,庄立军算是一个,每回当她遇到困境的时候,总是喜欢给他写封信,也许他不能帮到太多忙,却能够拓宽她的思路。
可惜庄立军身在部队,不可能经常来找她,其实两人也就见过两次面,平时都是通过书信联系,每隔十天半个月两人就会通一次信,从最开始的薄薄半页纸,到现在洋洋洒洒四五页,两人之间的话题越来越多。
刘好好看了看日历,转眼已经到了年底,算算时间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收到庄立军的信了,以他那一板一眼的性格不大可能拖这么久不给自己回信,恐怕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她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
“小刘,咱们准备出发吧。”瘦高的男人老赵是刘好好的同事,一手捧着热水,一手拿着地瓜饼,“等我吃完就出门。”
“哎,好的。”刘好好挎上背包,跟在老赵的身后。
今天他们得下生产队检查,到了年底人手不够,他们两两一组,还得跑好几个生产队,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去的是亭江生产队,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大冷天的两人还是走得气喘吁吁,直冒热汗。
“我最烦的就是去亭江生产队了,路又远又难走,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哎,小刘,听说你在亭江生产队有亲戚?”
“我外婆家就在亭江生产队,那里靠海穷啊。”
“可不是嘛,你阿妈真是好福气,能从亭江嫁到大目去,享福喽,这亭江穷得年年拖我们公社的后腿。”
“过几年说不定就好了。”她乐观地说。
“好不了,”瘦高的老赵不以为然,“他们连地都没有,靠着出海捕鱼能吃得饱才怪,都穷成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本主义尾巴可割的?待会儿我去他们生产队办公室转转,你去你外婆家看看,做个意思打道回府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