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贺亦春与李嘉玉打完招呼，笑看了一眼陈博明和杜利，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在开会？”

李嘉玉忙道：“盛熹珠宝刚联络我，想跟我们重新再谈谈合作案子，约下周三过去。”

“挺好。”贺亦春道，“那就把我们之前讨论的那些条款整理整理，他们说再谈谈，恐怕对方案还有想法，但低价这个策略他们心动了。”

陈博明适时插话：“老贺你刚回来，先不忙安排工作呢。这项目的事我们再商量。”

“是要再商量的。”贺亦春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嘉玉你到我办公室来，拿上笔记本。以后有事你找我，现在你不是杜哥组里的人了，别什么事都麻烦人家。”

“好的，贺姐，我知道了。”李嘉玉乖巧听话一口答应。

陈博明抿抿嘴，干脆挑明了：“这专案当初是杜经理谈下来的，所有前期工作也是杜经理这边做的，现在要继续推进下去，我建议还是交由杜经理办。老贺你刚回来，工作上的事还需要再熟悉下。况且你手底下没人了，恐怕也没办法开展工作。”

贺亦春笑了笑，和颜悦色对李嘉玉道：“我说呢，怎么这么奇怪你在陈总办公室开会，原来是被人挤兑了。嘉玉呀，你刚来公司也没多久，我是告诉过你，谘询这行的竞争很激烈的吧。不止外部竞争，内部竞争也是如此。毕竟岗位层级就这些，升职通道都是透明的。有项目就有业绩，有业绩就有钱，还有升职的机会。所以竞争这种事，不是只有良性的。遇上扯皮耍赖斗心眼的，你还小，且站一边，让我们这些老人来吧。”

“好的，贺姐。”李嘉玉心里暗爽，卖力演出，狗腿地接过贺亦春的电脑手提包，站她身后侧。

陈博明很好气地道：“跟新人胡说八道什么，小姑娘不知道你爱开玩笑，会当真的。你先回办公室休息，一会我们去谢总那儿聊。他知道你今天过来吗？人事那边销假了吗？你那办公室太久没坐了，得先抆抆吧，我叫行政安排人过去帮你整理下。”

李嘉玉一旁看着，暗叹这儿全是人精，之前还真没看出来陈博明这么圆滑的，三言两语把贺亦春的暗讽给化解了，再不动声色连刺几刀，明面上关心，实际却是摆出一副我职位比你高的架式来提醒你。

贺亦春也不生气，她笑眯眯地道：“陈总不必紧张，你这个位置坐得安稳，我们已经不是竞争关系了，放心吧。况且我跟以前也不一样了，我现在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特别温柔善良。”

“是，是，你特别温柔善良。”陈博明附合着。

贺亦春哈哈笑：“我开玩笑的。”

陈博明摊开双手无奈状。

贺亦春拍拍他的肩：“不用装客气了。人事知道我回来，销假手续我办好了。谢总说他安排人帮我收拾办公室，所以也不劳您费心了。刚才我已经去过他办公室打过招呼了，半小时后，我们一起碰个头吧。”

贺亦春说完，领着李嘉玉走了。

贺亦春办公室在办公区的另一头，离李嘉玉原来的工位不太远。一路走过来一路都有老员工跟贺亦春打招呼，看得出来她原来在这里人缘不错。贺亦春的办公室外头还有两个空的工位，她让李嘉玉搬过来，李嘉玉应了。

进了贺亦春的办公室，里头果然已经收拾好了，还放了一个漂亮的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束美丽的鲜花。

贺亦春看了看上面的卡片，是谢景鹏送的，欢迎她回来。

贺亦春笑了笑，对李嘉玉道：“其实老板对我不错的，可惜跟所有老板一样，觉得怀孕的女人不如男的。怕一耽误就一年多，拖公司后腿，所以先提拔了陈博明。女性在职场上真的吃亏。”

李嘉玉不知道怎么答，没说话。

贺亦春又道：“对了，一直没问你，你有男朋友了吗？”

“应该算有了。”

“应该算有了？”贺亦春笑笑，也不多问。“那你要做好思想准备，跟男朋友好好协调下。这行加班多，常出差，比异地只好一点点，让他多理解。”

李嘉玉笑笑：“他理解的。”

“那行。那我们先来说说项目的事。你昨天谈得怎么样？”

李嘉玉把情况仔细说了一遍，贺亦春听得哈哈大笑：“可以的，你牛。这次算差旅，你把费用申请填上，我走流程给你报销。”

李嘉玉高兴，头等舱五千多块，来回一万多，虽然段伟祺不在意，但她是为公司业务跑的，公司支付也是应该。只是各家公司都有差旅标准，她一个新人，也没提前申报，一出手就花掉一万多，严格说来是报不了的，所以她也没提。贺亦春主动说了，让李嘉玉觉得心里特踏实，有了靠山的感觉。

两个人把盛熹和基创实业的业务大致谈了一遍，然后贺亦春带着李嘉玉去谢景鹏办公室。

陈博明和杜利已经在了。

贺亦春笑眯眯地，进去就先跟谢景鹏招呼：“老大好呀，老大你年轻了好多呀，更加帅了。”

谢景鹏笑着指她：“你行了啊，要当妈的人了，别跟我来这套。”

贺亦春扶着肚子：“这不是要当妈的才好来这套，不然人家以为我要抱老板大腿，跟老板有不正当关系。”

陈博明目不斜视，知道她是暗讽之前公司里传的流言。贺亦春因为受谢景鹏重用，得了不少公司资源，谢景鹏也常带她出去应酬，给她介绍人脉，所以公司里有些话不好听，陈博明自然也私地下暗指过一两句。

谢景鹏当然也明白意思，拍拍沙发让贺亦春坐：“好了，一把年纪了，别总是小心眼。说过多少次，眼界高些，格局大些。现在人家小姑娘看着呢，教坏了。”

“怎么会，我这不就是让新人看看，能干的职场女性一般会遭遇到什么困难，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谢景鹏听出弦外之音了，这是说李嘉玉很能干，贺亦春当她是自己接班人一般的看了。

“李嘉玉是吧？”谢景鹏和气地道：“坐吧。”

李嘉玉谢过了，坐在贺亦春旁边。

谢景鹏看了看在场诸位，说话了：“我刚才跟陈总还有杜经理谈过了，盛熹专案还是交给老贺去谈。他们这边没问题了。老贺你这头需要什么説明就跟他们说。”

“好的，那我就先谢了。我现在也没什么难处，就是休假太久了，人手也没了。谢洋和王肖现在手上项目在收尾了，他们同意回我的组，我想跟公司申请一下。”

谢洋和王肖都是高级谘询师，是贺亦春一手带出来的。贺亦春休假后，他们手上没活，别的项目缺人手，他们自然就过去了。两人都很优秀，业务熟练，很好用。贺亦春一回来就抢人，陈博明有些不爽。杜利倒是无所谓，那两人不在他小组，对他没影响。

陈博明道：“老贺你先去谈，盛熹那边到签约那步了再调人吧。不然谢洋和王肖被调来调去的，影响不好。你也考虑一下他们的感受。”

“这话说的，我这人可从不会恶整员工，干出什么故意让人坐冷板凳看人笑话想把人逼走的事来。我的组现在三个项目要跑。一个盛熹，谈了之后方案要改，是不是需要重新调研现在还不知道。还有X市的基创实业，老总跟盛熹老总是战友，昨天就在招标会上旁听。嘉玉参加完投标一路追到机场跟到了X市谈了几个小时，把人老总谈服了。所以盛熹今天突然改主意说不定就是基创的推荐。我说这些是想告诉陈总、杜经理，盛熹这专案能重新谈，不是天上掉馅饼，是我们重新认真做了方案，还有嘉玉敏锐洞悉商机，努力拼搏争来的。可没占你们前期工作的一点便宜。还有我手上也在接触生隆酒业，他们想做品牌，意向还是挺大的。三个项目，我只带三个人，怎么都不会浪费人力吧？”

陈博明再说不出什么来。

事情很快就定了。

贺亦春虽休假几个月，但对公司这几个月里的项目和动向还是挺清楚的，跟他们过招一点没含糊。谢景鹏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原以为失去了这一员得力干将，如今她回来，自然会照顾些。於是谈的一些事，谢景鹏都一路开了绿灯，有求必应。

陈博明脸色不太好看。李嘉玉却觉得很爽。

这一下午，李嘉玉搬了工位，跟谢洋、王肖认识了。贺亦春效率很高，开了个会，很快把所有事情和计画都安排出来了。李嘉玉虽跟着忙碌，但神清气爽。觉得这才是上班的感觉啊。不是糊口，而是事业的那种上班。

快下班的时候，段伟祺来电话，说蓝耀阳和卓恺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正好今天又是周末，就约晚上一起喝酒。他们也会带女伴来。

李嘉玉这边没问题。段伟祺就说那他下班了过来接她。这时李嘉玉想起她的车还停在酒店停车场，就说她去取车，自己开车去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