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怕谁去招惹蒋修染,让她心里冒火耿耿於怀的,是和月郡主那些话,真是怎么想怎么生气。
眼下实在是气得坐立不安,才来到了袭府,找香芷旋倒苦水,说完这些,又道:「你说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安的什么心?」香芷旋笑道,「气你是一个目的,让东宫的人听到也是一个目的。」
甯元娘想了想,「可不就是么。她意在挑拨,要让太子对四哥和我家大人心生忌惮。」随即嘴角一牵,「太子要是忌惮他们,等不到此时。」
「况且太子很清楚这些事情的由来,最是了解他们的性情。」香芷旋宽慰她,「为个不相干的人,犯不着生气。」
甯元娘透了口气,「也只能与你过来说说,这些话总不好让他们知道的。」
「嗯,我明白。」
「往后你也要小心才是,那个郡主说话夹枪带棒的,着实叫人膈应。」
「这是自然。」香芷旋笑着给甯元娘续了杯茶,「方才我听你说的时候,已是气得不行。日后见到她,自然要留心防范着。」
话都说了出来,心里真的好过了不少。甯元娘岔开了话题:「二娘的事你听说了么?」
「只听我婆婆提了两句,说是打发给一个地方官做妾去了?」
「是。」甯元娘苦笑,「去年我不是生了一场小病么?她去过两次,言行不检点。便是谁想给她个好去处,也不能够。」
香芷旋这才明白原由,「那就没法子了,路是她自己选的。」甯二娘在袭府闹那么一出,就该一辈子引以为戒,却不想,还是贼心不死。真就是谁想给她出路都不行。
这时候,元宝悄悄走进来,坐在踏板上,看着香芷旋,见她笑了,才直起身形哼哼唧唧。
甯元娘被惹得笑起来,「又跟你要栗子呢?」
「是啊。」香芷旋摸着元宝的头,「刚才含笑说它去扒着鱼缸看鱼了,回来可不就又要找个事由。这一天天的嚼栗子玩儿,我都怕它的牙坏掉。」
甯元娘笑出声,「那么一点点儿糖,不至於。你可是真把它当孩子了。」
「本来就是啊。我可是看着元宝长大的呢。」
语声未落,金妈妈抱着寒哥儿走进来。
寒哥儿看到元宝就拍了拍手,「元宝!」
「这两个字倒是说得清晰。」甯元娘笑意更浓,「说别的都还有点儿模糊呢。」
香芷旋有点儿窘,「可不就是么,元宝才是最要紧的,咱们这些长辈都要往后排。」
有寒哥儿和元宝在近前插科打诨,甯元娘那点儿火气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离开的时候,已是眉眼带笑。
甯元娘说的那桩事,香芷旋自然是不会跟袭朗提及的,是清楚,太子得知了什么事,都会告诉袭朗。
太子有两个最清晰的特点,隐忍内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不是这样的人,怎么能得到袭朗和几位老臣的鼎力扶持。
至於和月郡主那边,与甯元娘说去静园见蒋修染,自然只是故意气人的话。蒋修染的脾气一上来,不管男女都不会给情面,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怎么会去自取其辱。
说到底,甯元娘敲打她的那些话,不好听,却都是事实。她在京城,只是属国派来的人,给脸面捧着她,是因礼仪之邦向来如此,不给脸羞辱她,是她不成体统合该教训一番。
并且,她之所以故意去气甯元娘,目的是让东宫的人听到,以观后效。
她感兴趣的,从来不是对甯元娘一往情深的蒋修染,而是手中扼着天家命脉的袭朗。
袭朗,是西夏顺王妃谈起时很是忌惮的人,也是如今同时得到皇上、太子重用的人。不论为哪一点,都足以勾起她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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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一,皇后设宴,命后宫嫔妃、勳贵之家的女眷参加,同贺新年。
和月郡主却一大早去了静园面圣,道:「西夏民风开放,臣女自幼学过几年拳脚。来京之后,听得很多武艺精湛之人,实在是想开开眼界,还望皇上成全。」
皇上反问道:「要你开眼界,怎么说?」
和月郡主嫣然一笑,「要是能让袭大人、蒋大人、皇太孙、五军大都督等人较量一番,便是臣女生平幸事。」
皇上沉默了一阵子。
和月郡主便觉着气氛越来越凝重,不自主地心头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