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回到了金山寺,门中的小和尚见到他面色一变,忙道:“大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主持怕是要圆寂了,他还叫弟子们去寻你,想见你最后一面呢!”
法海闻言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我下山时主持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
“快走吧,大师兄!”小和尚忙拉着法海就往庙里走去。
法海心神恍惚,一想到自己敬爱的师傅就要离开人世,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自己是个孤儿,被师傅在河边捡到的,一手抚养长大教他佛法,降妖除魔诸般佛法。
比起师徒情分,他们更像是父子一般。法海穿过重重门墙,来到了庙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躺在床上浑身干枯一副行将朽木的样子。
他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喊道:“师傅!师傅!弟子回来了!”
明德和尚费力的睁开眼睛,笑了起来道:“法海徒儿,伱终於回来了。为师昨夜梦入菩提,悟得真佛之礼,要往那西方极乐而去了。
只是为师还是放心不下你啊。”
法海惊道:“师傅,你法力高深,舍利子常驻肉身,怎么可能短短数月间就…就……”
明德和尚笑道:“我这一生修佛禅礼千余载,终究没有堪破一个命字,为师的时间不多了,只是有几句话不得不嘱托你。”
“师傅您说。”法海忙跪在师傅身前,垂泪静听。
“你天赋难得,佛骨上佳,本是佛法无边,只是命中尚需渡过一劫。这一劫是生死劫,凶险万分,避无可避,就连我都无法跳出这盘棋。
你须谨记,菩提无心,佛陀无法,世间众生皆有其理,佛,尚不能一字概之,你性格直烈,将来定要忍心存性,放眼看天下,跳出红尘里。
此外,你还要小心那个……噗…”
话音未落,明德和尚张口吐出乌黑的毒血来,两眼一翻,便没了气。
法海一愣,失声痛哭,“师傅!师傅!徒儿记住了,您再多看看我一眼吧!……”
……
虺山,蛇王谷里,洞穴中,白沚盘膝而坐,身前摆放着一排颜色各异的小瓶,忽然其中一个瓶子炸裂开来,一只蛊虫的屍体躺在地上。
他见状轻叹一声,明德和尚圆寂了。
这世界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就像白素和碧青一样哪里只是萍水相逢,一见如故就结为姐妹了?
这方世界上之所以有个叫法海的和尚,刚好还在金国苏南府外,还有一处地方叫西湖,湖上有断桥,只不过是白沚所为罢了。
五百年前,吴宣子一脉后人被柳教迁往金国。
四百年前,苏南府的一处湖改名为西湖。
两百年前,白沚找到了即将坐化的明德和尚,给他种了一颗长生蛊,蛊食舍利子,延寿两百载。
百年前,一条巨蟒咬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有一个孩童,顺流而下送到了明德和尚身旁,并留字文书,“名曰法海”。
这就是一个千年大妖的可怕之处,白沚的寿命很长,能有足够多的时间去做一个局,达到自己心中所想的局面。
他可以在不经意间就埋下一枚棋子,当所有人都忘记时,那么这颗棋子就该发挥出它的作用了。
洞外,有小妖恭敬的通传道:“拜见帝君,大统领说有普济观的真人来了,想请您一见。”
白沚勾了勾嘴角,笑道:“终於肯现身了,让他来吧。”
小妖恭敬称是,忙飞奔传递消息。
白沚整了整散落的发丝,站起身来,月白色长袍纹理细腻随着他的腰肢起身而摆动,来到谷中,站在杏花林下颇有雅兴的观赏着八月杏花。
不多时,两道脚步声传来,一轻一重,一高U一低两道身影穿过重重杏花林,任由杏花落衣。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贫道普济观云窍真人,拜见帝君。”
白沚抬首看向二人,一片杏花恰巧落到眼前,他屈指一弹杏花破空而去,如同一柄利刃直刺前方。
“呼~”云窍真人轻扬手中拂尘,三千银丝如白雪,横扫风动落秋叶,打落了这片距离另一道身影只剩三寸的杏花,她轻笑道:“这八月的杏花,果然不比寻常,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目。”
白沚淡笑道:“是吗?云窍真人身旁这位是……”
“哦,是贫道疏忽了,这位是小徒辰和。徒儿,还不快拜见帝君?”云窍看了眼身侧的少年,少年当即会意恭敬的行了个晚辈之礼,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晚辈辰和拜见帝君!”
白沚打量了他一眼,笑了笑,“云窍真人已经来虺山地界有一段时间了吧?”
“不错。还望帝君勿要见怪。”云窍真人直接承认了,“贫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人间行走数年认识到帝君的仁善之名后,心生敬佩,特来拜山。”
白沚面色未变,点头道:“无碍,道友谨慎些也是应该的。不过,天沚国国师一位已经由凡人代任百年了,如今再贸然更换倒是不便了。我柳教大祭司之位,尚且空缺,不如道友暂居些时日?”
“这…”云窍真人一愣,沉思片刻后道:“贫道身为普济观真人,担任民间教派有些不妥,不如就让小徒辰和去吧?他已经修为圆满,只差契机便能迈入真人境界。”
白沚闻言点头道:“好,便让辰和小友去吧。道友若有闲暇可任意在虺山地界走走,只不过出了虺山地界可就是妖界,道友身为人族真人可不好漏出身份的。”
“多谢帝君好意,贫道已经找了住处,就在天沚国的都城中,我那天仁师弟留下的旧宅,那里清净倒是不错。”云窍真人笑道:“帝君,当年天仁师弟虽是真传弟子,可修为甚低,心思单纯,与您相商的许多事情都不太规矩,如今贫道不才身为普济观执印真人,想与帝君再重新商谈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