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一个人或者两个人的事情,更不是兄弟之间的事情,而是一个人与天下世家的事情。
虞七一双眼睛看向十娘,他觉得十娘应该能懂。
十娘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虞七,嘴唇颤抖声音里满是无助:“算我求你了。”
“你能保证武器复活之后,放下自己的世家,放下所有的恩怨,然后退隐山林吗?他若是能放下,我便绝不在多言,立即施展神通起死回生。”虞七静静的看向十娘。
“可他是你的哥哥啊。”十娘眼眶中有泪水流淌。
“大义面前,皆为虚妄。我自那泥潭中脱颖而出,若我都忘记了根本,忘记了替那群百姓伸张正义,那么还有谁会记得他们?”虞七声音里满是悲怆:“他们都是蝼蚁,生如蝼蚁,死如微尘。我若不为他们发声,谁又能去看到他们的苦苦挣扎?”
他出身於那泥潭之中,然后脱颖而出,若他都忘记了根本,谁还会再去关注那群蝼蚁的生死?
虞七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这是我的道!这是我该做的。我不能向这个世界的权贵一样麻木!”虞七声音里充满了高昂的语调。
听闻虞七的话,十娘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虞七,许久后才道:“我此生做过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将你扔入郦水之中。我错了、靖哥错了,西伯侯也错了。”
这句话很有深意,也不知道虞七听没听懂,十娘转身化作遁光远去。
“你距离长生大道只差半步,有我指点,必定可以助你元神寄托虚空,成就无上圣人。你好不容易脱离红尘,斩断诸般羁绊,现在若踏入红尘,只怕一身道行将会化作流水。”虞七声音穿过虚空,落入了十娘耳中。
“长生不及天伦,永恒不及白头。”十娘只是道了句,然后化作剑光远去。
“所以,想要成仙也是要有命数的。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仙道距离你只有一步之遥,你却偏偏选择了放弃。所谓恩爱、亲情皆为虚幻,再入轮回不过是陌生人罢了。唯有看破本质,才能永恒存在长生不老。”虞七不理解十娘与虞六娘,就如十娘与虞六娘不理解虞七一样。
虞七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湛蓝天空,嘴里嗤笑一声:“傻子。长生大道咫尺之间都放弃,这等人活该不能长生。”
只是他的眼神里隐约中流露出一抹追忆,那最后的一口干粮塞入口中,父母兄弟的临终叮嘱,最终化作三个字:活下去。
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
“我本想为六姐谋一个前程,可惜六姐自甘堕落,只能日后天下大同,赦封神位了。老爹、大哥、二哥、三姐、五姐,我一定不会叫你们就这般白白的死了。修行永无止境,天地尚且能重新开辟,江河也能倒流,我就不信时空与因果不能逆转。只要你的神通够强,法力够高,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事情。”虞七喃呢了一声,然后看向十娘转身离去的背影:“再见面,怕不是要成为陌生人了。”
虞七沉思许久,大袖一挥,武德出现在了大殿前。
“你走吧!”虞七道了句。
十娘已经出关,在囚禁武德还有什么意义?
武德没有开口,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虞七,盯了许久之后,方才猛然向山下跑去:“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我一定要阻止你的变法,不惜一切代价的去阻止你。”
话语落下,人已远去,消失在了群山之中。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虞七嗤笑一声,身形消失在了重阳宫大殿内。
朝歌城内
白帆悬挂
武器身亡,满朝文武揭来吊唁,天边一道剑光收敛,十娘收了剑光,一双眼睛死死的看着武家的大门,那飘洒的纸钱,身躯不由得颤抖,眼中泪珠已经犹若断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不知武家死的人是谁?”十娘走上前,看着那面孔陌生的仆役,问了一句。
事到如今她犹自不敢相信,那乖巧懂事的大儿子,就这般溘然长逝了。
“逝去的乃武家家主武器,据说武家家主乃是一代雄才,却不知惹到了谁,竟然被活生生的逼死,死的好生惨烈,就连进入祖祠的资格都没有。”仆役的话语中满是唏嘘,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忍:“夫人是吊唁我家家主的吗?”
十娘一双眼睛看向武家门前悬挂的白敛,然后也不多说,闷头径直向大堂内走去。
此时武家大堂内,一只棺椁安静摆放。在棺椁前,跪倒着武家大大小小男女老少数十人,此时面容悲切的看着那棺椁,一双双眼睛里充满了痛苦、怒火。
同仇敌忾!
整个武家弟子上下一心,所有恨意就像是一把矛头,指向了那个武家的叛徒、天下所有贵族的叛徒。
大堂内男女老少,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面孔。
十娘背负长剑,一路径直来到了棺椁前,看着那横在身前的棺椁,眼神里露出一抹悲痛,双手死死握住,背后宝剑阵阵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