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忠哥……长,」丁小宁吓了一跳,登时坐不住了,站起了身子,她是被甯瑞远接到这里来的,甯总知道,自己这「姑姑」跟陈某人有点说不清的关系,於情於理都要顺手关照的。
还好,她反应算个快的,旁人听起来也只当她是在喊「太忠科长」,纵然有人生出些许疑问,觉得这称呼有点近,却也不能因此认定什么。
「你着什么急走啊?」丁小宁出言留客了,事实上她不想改变他的主意,但是,她有点不能接受陈太忠抛下自己就走,连个招呼都没有的作风,「饭点儿了啊,这儿有空座呢……不用出去找了吧?」
「我这人啊,怕生,」陈太忠很灿烂地笑笑,「一开始以为就几个熟人呢,敢情还有生人,吃得不自在,不打扰你们了啊。」
这时候,就由不得杨锐锋不出头了,他当然知道陈太忠心里有疙瘩,但是不幸的是,他又一次错估了对方的性格,他还以为,陈某人是因为自己在场,怕受到羞辱呢。
这错误真的不算离谱,因为两人的身份相差太悬殊了,就算上次,陈太忠也是被他逼得不得不还击的,我杨某人现在做个低姿态,你总不可能不买账吧?
「太忠,」他站起身子来,亲切地招呼着,脸上一团笑容,「来坐吧,我特意让甯总请你来的呢,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为了祝贺……」
「抱歉,等等……」陈太忠直接打断了杨副市长的话,心里极为不耻,我给你机会了,要是让我走了,这事儿也就这么着了,你丫既然非要凑上来找耳光,那不抽你抽谁啊?
「请问,你是谁啊?」他盯着杨锐锋,脸上依旧笑着,笑得极其真诚,「我怎么就不记得认识你呢?奇怪……你倒是知道我的名字。」
张新华在一边听着,登时汗就下来了,他已经隐隐猜出,太忠可能跟杨锐锋不对劲了,可这么赤裸裸地挑衅,是不是……是不是也太那啥了点儿啊?
凤凰市科级以上的干部,有人会不认识杨锐锋?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更别说招商办也算是在经济口儿呢。
杨锐锋登时就愣住了,他想到过,陈太忠可能不买账,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简直如街上的地痞流氓一般,居然敢用这么无赖的方式来戏弄自己。
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铁青,一时间心里再也无法平衡了,他冷笑一声,「陈太忠,年纪轻轻的,你不要那么狂,要知道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没错啊,这话很对,」陈太忠的脸上,依旧是阳光灿烂,他点点头,笑嘻嘻地看着杨锐锋,「可惜的是,有些人活了四五十岁了,都没弄明白呢……」
接着他眉头一皱,装模作样地拍拍脑门,又「狐疑」地看着对方,「不过,请问你到底是谁啊?」
「哼!」杨锐锋抬手重重地一拍桌子,也没再解释什么,转头看看甯瑞远,「甯总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赏识的年轻干部……」
「我要走了,这顿饭没法吃了,」他转身走向门口的壁橱,去取衣架上面的衣服,嘴里兀自还在喋喋不休,「任用这样的干部,也……也是凤凰市的耻辱了!」
他很想说「也不知道是谁瞎了眼」,但是考虑到这话,可能有影射章书记的嫌疑,而那厮跟章书记的关系也不错,终於在话到嘴边之际,硬生生地改口了。
这种时候再攻击章书记,怕真的就是「寡妇死了儿子没指望」了,说句实话,他还真的怀着关键时刻让章尧东拉自己一把的侥幸心理呢。
毕竟,在大家的认识中,尧东书记很强势,强势的人,通常都是比较护短的虽然,杨锐锋有种直觉,这次,章尧东大概不会管他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却又是实实在在地存在着,具体就是体现在语气,眼神或者一举一动的微小变化上,错非当事人,真的无法说得清楚。
可是,即将落水的人,总是愿意寄希望於一些飘渺的东西上,人有了希望或者说侥幸心理,才能坚强地活着,
席上还有两人,见状也离开了座位,去取衣服了,其中一个,陈太忠认得是杨锐锋的秘书小唐,另一个却是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