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忠有心不理。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么做未免有点瞧不起人的意思。万一被人惦记上。没准会导致合同在执行中出现什么变数。有高胜利在。他不怕变数。但不管怎么说也是麻烦不是?
就多等一天。大不了晚上把那个老总灌醉。明天再回好了。
他想卖对方一个面子。可是偏偏地。直到下午六点半。这结果还没出来。不过那是因为招标组组长急性胆囊炎发作。没人拍板而已。所有人都在说。这单子已经稳稳地落到凤凰科委了——除非那招标组组长被胆囊炎烧坏了脑子。
胆囊炎能烧坏脑子吗?那显然不可能。不过。没有这个人的签字和盖章。公交总公司的老总就不可能跟陈太忠坐一坐。名不正则言不顺。这是规则。
当然。这个规则肯定让陈太忠不爽了。可是他已经决定不走了。就约定了雷蕾晚上再战一场。雷记者或者身体孱弱。但是有丁小宁在一旁侯着不是?
晚上的饭局。是王浩波和高云风作陪。高公子再次拍着胸脯保证。那一卡通就是进了自家的口袋。王书记则是听说了下午发生在省科委地事情。扯着陈太忠唠叨个没完——上次省科委门前写字楼非法占地的事情就是他找到的证据。可见他在科委的内线等级还不算低。
同一时刻。沙鹏程却是在跟自己地秘书小史发脾气。「我让你处理了王浩波地稿子。是说打进封存的文件里嘛。你怎么就能拿碎纸机碎了呢?」
说句实话。听说了下午发生在省科委的事情。沙省长自己都禁不住皱一皱眉头。亏得我下午没去。
事实上。他若是去了。事情未必能变得如此糟糕。分管省长在场。李无锋就算是再愤怒。也不敢主动站出来将王江成鉴定成「变魔术地」。
可是沙鹏程也很清楚。自己就算去了。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去宣称那是有人故意「陷害」王江成。这倒不是他没有话事的能力。而是说他一旦这么做了。就变成了坚定不移的「土生油」的支持者了。
同大家一样。沙省长心里对土生油地这件事。心里也有相当的疑虑。他一旦表示出坚定的支持。在未来极可能遭致别人地耻笑。
当然。这耻笑他也未必就有多在意——被蒙蔽了嘛。
这个解释虽然有点丢人。但却是很拿得出手地:只有不做事的人。才不会犯错。没有人能精通所有地事务。大不了认个错就完了。谁还能抓住点学术问题不松手?
因为学术问题引发轩然大波的事情是有地。个人恩怨甚至直接影响了改革开放的路线。这很正常。但是以此为借口逆推从而影响到政治生涯这种事。却是绝对不正常的——以言罪人是封建社会才有的。
可是他若是真的表明了立场。不但显示出了弱智。更重要的是。他就是在「保土派」和「保林派」中做出了选择。这个题目就太大了。更别说在天南省的范围内。他就算得罪了蒙系的陈太忠。而杜系绝对不会有兴趣救他——他们只对他空出的副省长的位子感兴趣。
到了这步田地。王浩波递来的稿子。未尝就用不上。所以沙省长猛地想起。自己似乎还接过这么个东西来。
可是小史秘书心里就冤枉了。沙省长你当时随手一划拉。我只当你就是不要了。「要不我再去找王浩波要一份?」
沙省长沉吟良久。方始缓缓地摇摇头。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次日中午十点。公交总公司给文海打来了电话。宣布凤凰科委的服务公司获得了素波公交「一卡通」系统一期工程。要他下午一上班就来签合同。
敢情。那招标组组长的病情刚稳定下来。什么时候能好实在说不准。出院更是遥遥无期。畅厅长怕这段时间里有人发力。导致事情再有反覆。索性一个电话打给公交公司。「能签就签了。总不能一个人住院。大家就不干活了吧?」
公交公司的侯总跟陈太忠的饭局那是敲定了的。侯总想晚上请客。陈太忠却是坚决不答应。「晚上我就回了呢。还是中午吧。」
中午喝酒。总要短一些。陈太忠想着我多待一天陪你喝酒。已经挺给你面子了。你要是人心没尽那就没意思了。
不过这个喝酒的场所。侯总定得倒是定得挺古怪的。居然在「合家欢」的三号店。虽然这三号店就在公交公司门口。可陈太忠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舒服。
果不其然。一桌人刚刚落座。「合家欢」的老板周兴旺笑嘻嘻地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哈。恭喜陈主任又得个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