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临铝驻京办,天早就大黑了,初春的北京原本就不甚暖和,昨天又有寒流路过,他信步走在街上,脑子里却是不知道在乱七八糟地想着什么。
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但是街灯明亮,透过光秃秃的树枝,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虽是冷清却又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喧嚣感,很容易让人产生出不真实的感觉。
陈太忠稀里糊涂地走了半天,终於摸出手机,给唐亦萱打个电话,却听得她在那边笑着回答,「哦,你好,我在陪一个素波来的朋友聊天呢,有事吗?」
得,这是亦萱跟小紫菱搅在一块儿了,他哪里听不出这是含混的暗示?说不得讪笑两声挂断了电话,心里登时生出点不平之心来,於是抬手给马小雅打个电话,倒也说不清楚是真的管不住自己,还是失落之下有意放纵。
马小雅一听他来了,登时就笑了起来,「我在南宫这儿呢,你来吧,等一会儿咱们喝酒。」
南宫那儿吗?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心中微微地生出一点悔意,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不去就太不给马小雅面子了,於是抬手拦一辆车,直奔东四而去。
陈太忠才走进宾馆大厅,就见到南宫毛毛拎着电话站在一角说着什么,见他进来,南宫老总笑着点一下头,紧说两句挂了电话,冲他走了过来,「太忠你来得挺快的嘛,小雅这魅力就是大啊。」
「南宫你这才是开玩笑呢,」陈太忠咳嗽两声,「咳咳,我是想你们这帮老朋友了,你少说两句成不,省得臊着人家小马了。」
宾馆里又有牌局,马小雅在场上打着,反倒是于总坐在她旁边看,还有一个是少妇苏文馨,另两人陈太忠不认识,不过看得出来,其中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瘦子,应该是进京办事的人。
他和南宫毛毛肯定不会上场,在大家身后站着看了一阵之后,年轻的副主任沉不住气了,将嘴巴凑到对方耳边,「我说,真有这么多进京办事的人?」
「现在是年初不是?」南宫瞥他一眼,嘴皮微动,轻声地回答他,「一年之计在於春……跑项目、要资金都在这个时候啊。」
「原来,这春天也是收获的季节啊,」陈太忠笑着点点头,轻声地回答他,不过,想到自己也是帮着人跑项目来的,更阴损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奇怪,怎么不见老阴?」
「这你还要问我?」南宫看了他一眼,大有深意的样子,「恐怕你比我更清楚吧?」
「你不要这么聪明好不好?」陈太忠也不着恼,而是笑了起来,他确实是有意装傻来的,阴京华不在,恐怕就是因为黄老身体不佳,没心思出来打牌的缘故,「我不是想了解一下大家的反应吗?」
「有什么反应的?人谁还没这么一天?」南宫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反应,於是淡淡地回答他,「反正一时半会儿,情况也不会更糟糕。」
「啧,」陈太忠听得咂一咂嘴巴,犹豫一阵才叹口气摇一摇头,「看来混哪一行都不容易啊。」
他是说黄老万一挂了的话,阴京华的身价怕是就要跟着大跌了,不过南宫毛毛嘴里说的「情况不会更糟糕」,是指黄老的病情呢,还是说阴京华的行情?
要不要晚上偷偷地摸到黄老家去看看?
他正琢磨呢,却听到南宫毛毛笑一声,「是啊,混哪一行都不容易,太忠你要是真的想照顾小马,趁这两天你在……跟她搞个仪式吧?」
「搞个仪式?」陈太忠听得就愣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南宫毛毛笑嘻嘻地看着他,呆了一呆才说出了一句话,却是极为惊心动魄,「就是结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