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那玩意儿没有,」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冲着他的口袋努一努嘴。「小心你的孩子会哭泣,因为我撕的是一张白纸……我这人闲得没事的时候,喜欢撕纸玩。」
「哦,这是个很独特的爱好,」德特依也是笑着点点头,只是他那笑容。是怎么看怎么欠扁,一副「我抓住你马脚了」的模样。
不过下一刻,他就记起了来这里的正事儿。说不得狐疑地看一眼谷涛,「请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我可以看一看吗?」
「你的好奇心也太强了吧?」陈太忠脸一沉,狠狠地瞪他一眼,拉开抽屉。又摸出一盘带子和一个存储卡来。「他手里的,跟你们要拿的东西一样……这是我们大使馆的外交人员,你最好客气一点,别用对我态度对他。」
「哦,这样啊,」德特依点点头。他已经将最诡异的碎纸片拿在手里了,那带子和存储卡不计较也罢,於是笑着侧头看一眼谷涛,「我能看一下您的证件吗?」
「请先出示您的证件,」谷涛做参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脸上那份雍容是明摆着的,「或者,你给我一个看我证件的理由。」
接下来,就是双方互相验看证件了,这些东西都是扫一眼就明白的,倒也无须多说,德特依见这位真是外交人员,自然不能多事了,於是从瘦高警察手里取过照片,放到陈太忠桌上,顺便伸手就去拿带子和卡。
「等一等,」陈太忠一把就按住了他的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德特依上尉,你似乎少拿了点什么东西吧?」
他按得很轻柔,德特依警官也没用力挣扎,双方的分寸把握得都很好,於是上尉先生也没有着急抽手,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笑眯眯地看着他,「哦……我忘记了什么呢?」
「钱,」陈太忠笑嘻嘻地松开手,又打个响指,「这些资料我可以提供给你,但是买录像带和存储卡都是要花钱的,是的,你要拿走的,是我们的国家财产。」
「天呐,」事实上,德特依已经打算暴走了,猛地听到对方给了这么一个理由出来,实在有点哭笑不得,「这能值几个钱?」
「性质,这是性质问题,我坚持。」陈太忠看他一眼不再解释,而是低头拿起照片看了起来,仔细看了半天。将照片推了出去,「我确定我不认识这个人。」
「好吧,一百法郎,不能再多了,」德特依打定了主意,事实上他对这个录像带并不是很感兴趣,哪怕当时他也是被拍的一一这只是翻拍的,人家手上还有呢,买来做什么?「我身上从来不带太多的现金。」
「抱歉,我买它花了两百多法郎,」陈太忠歉意地笑一笑,拉开抽屉,重新将带子和卡放了进去,「国有资产不能在我手里流失。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德特依遗憾地耸一耸肩膀,索性退了半个身子,那瘦高警察走上前拿起照片,再次轻晃一下,「您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我觉得你这个人,非常地莫名其妙,」陈太忠脸一沉,明显是不高兴了,「我一定要认识他吗?那只是一个死人!」
「这个人,就是昨天抢劫你的副主任的家伙。」瘦高警察死死地盯着他。嘴里一字一句地慢慢发话,「今天早晨,他被发现死在一家私人小旅馆内。」
「哦,是他?」陈太忠笑了,还「吱儿」地一声吹个口哨,看起来心情很愉快的样子,「太棒了,我一直以为巴黎是个美妙的城市。果然是这样。」
「屍检表示,他死於午夜两点。」瘦高警察不管他的反应,迳自绷着脸发问,「那么,我能问一下,当时您在什么地方吗?」
「我就在这个房间。一个人睡觉,」陈主任的脸又沉了下来。倒算得上是善变了,一边说他一边瞥一眼谷涛,「警官先生,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国家干部,您要是再这么无礼,我们的外交人员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你是死是活,关我鸟事?谷参赞心里暗自腹诽,脸上却不动声色,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今天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德特依看一眼自己的同伴,摇摇头,「很抱歉陈先生,打扰您的工作了。」
「站住!」陈太忠见这俩人要走。就不干了,他手指上方哼一声, 「我的烟囱呢,什么时候给我修?我不想听到房东的怒吼。」
「十五个工作日内,现在大部分人在休假,」德特依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转身向外走去,那瘦高警察犹豫一下,也转身离开了。
「下次你们再敢这么闯我的办公室,那就拜托你们准备好搜查证。」陈太忠拍一下桌子,声音也变得严厉了起来,「否则,我不介意把你们俩扔出去!」
这二位听得身子齐齐一震,德特依甚至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表情煞是怪异。
这二位走了好半天,目睹了这一切的谷涛才沉声发问,「陈主任,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让他们把那些碎纸片带走?」
严格地来说,这真的是一个低级错误。就纸上的那两句话。足以让他陷入被动中。
「戏法人人会变,我都说了,他拿走的是一张白纸。」陈太忠笑一笑,随手从白纸里抽出一张,推到他的面前,上面赫然是白纸黑字一一我要知道巴黎申奥的机构的个置,还有文件都会放在哪里。
「看来德特依先生的孩子,真的要哭了。」谷参赞沉默半天,低声嘀咕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