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人看陈太忠一眼,他有心辩解说雷蕾坐在你这儿,我才不走的不是?但是想一想对方嘴里的「同学们」三字,只觉得一股压抑感扑面而来,腿也软了,心跳也加速了——这帮人是青干班的啊~
「行,我走,」男人恨恨地转身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那样子煞是不甘,不过,没走几步,就被一个服务员拦住了,「先生,您忘记买单了……」
直到他走了,雷蕾才恨恨地向一桌人解释,「房产证是在我手里,百分之七十的产权,他要补百分之三十的差价,换新房子……但是那新房子要给别的女人住,我该给他吗?」
面对暴走的女人,满桌登时寂然,良久,高公子才叹口气,「蕾姐,你拴得住人拴不住心,实在不行就离了吧,太忠你说呢?」
麻痹的你小子啥时候都不忘记挤兑我,陈太忠心里有点小郁闷,不过,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女人跟别人是名义上的夫妻,犹豫一下方始点头。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雷蕾就断然摇头,「离婚……不行,他要孩子的监护权,跟这么个混蛋在一起,孩子的成长有保障吗?」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云风你这话……也有点激动了,」得,还是何振魁,这家伙套近乎的本事,那真是不一般,不知不觉间,高公子在他嘴里已经成了「云风」。
一开始,他就直觉地感到,陈太忠跟这女人可能会有点故事,现在明白了,心里的疑惑不能说是尽释,也没留下多少了,其实就是这些家长里短的事儿,谁没遇到过?
「走,去歌厅喝,」高云风也不吃饭了,站起身来,招呼一下大堂,「派个人跟着,我们那边要什么菜,给我们往过送……太忠,你招呼好蕾姐,她今天心情不好。」
能借机跟雷蕾大大方方相处,陈太忠自是忽略了这小子跟自己吆三喝四的行为,不过,罗汉的眼睛是雪亮的,他没有被这些表面现象所迷惑,罗处长甚至发现,陈主任冲高云风瞪眼不是一次两次了。
进了歌厅,大家就放松多了,至於说雷蕾的老公或者会利用众人找小姐的事做文章,没人相信有这种可能xing——撇开高省长公子的因素不谈,这不是一个两个青干班的干部,是四个!大家身后又有各自的kao山,别说一个正科了,换个副厅来,也不敢贸然下手。
放松的话,那就可以私自谈点东西了,不过,高云风是焦点,陈太忠也是焦点,两人好不容易才抽个空子,坐在一起说两句,陈主任就问了,「杨向阳说他要去青旺……你老爸让我关照他,是不是这回事?」
「得空你就关照一下吧,」高云风听得就笑,他喝得已经有点多了,一边在身旁的小女孩大腿上乱摸,一边醉醺醺地回答,「要是能在地方上站住脚,他就可以不回厅里了……他要是回厅里,前途也不看好。」
厅局和地方政府不太一样,地方政府里派系错综复杂,厅局就要好一些,起码地方政府那种党政一把手互掐的局面,在厅局里很少见,一把手不但负责干部人事的任免,在业务上也是一把手做主。
高胜利既然已经走了,崔洪涛又在搞「去高化」的行动,杨向阳呆下去,前途并不被人看好——不改换门庭的话,很可能卡在副处这个坎儿上四五年,然后……老干部处去了,毕竟当年的高胜利实在太强势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陈太忠不满意地看着他,相对他俩这个层次,杨向阳真的有点低,跟高云风比要差一点——虽然严格地讲,陈某人现在也是副处。
「有些事情,没办法说,」难得地,高云风皱起了眉头,良久才叹一口气,他今天喝得确实有点多了,「太忠……老爷子从交通厅那个漩涡里拖身,不容易啊。」
拖身……不是上进吗?陈太忠闭上了眼睛,沉思了好一阵,才睁开眼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
他真的明白了,就像他在天涯省说的一样,交通厅从来都是重灾区,由於这地方太肥,就太容易出事了,虽然在这里干的,通常都是党委或者政府一把手的心腹,但是……纵然有多少feng liu,终归是要被雨打风吹去的。
以高胜利为例,真的要终老在交通厅厅长这个岗位的话,别的不说,蒙艺一走,杜毅没准就要收拾他,换届之后,难保还有新的省委书记上台——这是一个高危职务,一个应对不当,很可能就是毁於一旦。
厅长就怎么了?触动别人的利益,照样有人站出来收拾你,所以,高胜利的高昇虽然远离了肥差,同时也远离了可能的zha yao包。
官场中的所谓得失,真的是一言难尽,做个相对闲散的副省长,风险就要小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