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后面的没啥感情了,前面的校友才弥足珍贵,还有一个大一届的师兄,也过来了,却正好是中宣部的一个副司长。
这些人里,就是杜毅走得最顺——这很正常,除了某些特定的情况,还有哪个大学里面,能有可以出现两个以上省委书记的班级?
丁小宁过去的时候,王毅单正好在院门口转悠,他的级别虽然还高过里面绝大多数人,但是那些人都是杜书记的同学,他不过是老板的秘书,硬往上凑不是不可以,但是难免影响了老板跟同学叙旧的兴致,就太没有大局感了。
他正转悠呢,猛地见到一个打扮时尚、身材窍细修长的美女来到了院门口,跟门口的警卫说着什么,一时间心里有点恼怒:这天南宾馆真的该整顿一下了,外面有点不三不四的人就算了,这东跨院怎么也能放进这种人来呢?
他才待发话,猛地觉着这女人有点面熟,再下意识地看一眼手上的手表,登时就反应了过来,於是笑着迎了上去,“是丁总啊,吃了没有?”
王毅单是杜毅到了省委之后换的秘书,杜省长的前任秘书进京了,所以他不认识丁小宁,电视上见过,却也印像不深。
“随便吃了点,”丁小宁淡淡地回答,她听出来了,这就是杜毅那个秘书,电话上此人老大不客气,她自然也不会太热情,“我要在这儿等杜书记吗? ”
“我一直在这儿,就等你呢,丁总你跟我来,”王秘书又是冲她微微一笑,态度相当和善,一边说,他就一边将人带进了大门,将她带入一层的一个房间,“你在这儿等一下,我上去跟杜书记汇报一声……想喝点什么,随意。”
他上去了,丁小宁打量一下这个不大的房间,明显地,这里是个小会客室,旁边串了一个小卧室——她并不知道,一楼只有这么一个小接待室,其他都是供警卫们住的房间。
她琢磨的是,这个王毅单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就在她琢磨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杜毅走了进来。
“叫你过来,是想了解你素纺项目的进展,”杜书记走上前坐到她旁边的沙发上,沉声发话,“中央三令五申地强调,发展经济的同时,要注意保持社会的稳定……”
嗯?丁小宁感到有点奇怪,心说你让秘书严词喊我过来,就是想了解我在素纺项目上的进展……那个项目难道有不妥当的地方不成?
她出身普通,小小年纪就在社会上闯荡,吃了不少苦,对底层民众的生活相当了解,而且性子暴烈为人仗义,正是由於有这样的脾气,她虽然也喜欢钱,却是不愿意盘剥那些可怜人。
反正以她现在的身家,坐着不动也够她吃几辈子了,哪里还会再在素纺的项目上玩什么猫腻?
一听杜毅这么问,她就有点不高兴,说不得哇啦哇啦地把进展情况交待一下,同时也不忘记说,本来绑六个的钢筋就行,素纺蛮不讲理地要她绑八个的,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但是为了支持素波的建设,尽快完成这个项目,我都认了的。”
“别那么大牢骚,那两块地,还不是我给你的?”杜毅笑着摇摇头,又抬手拍一下沙发,“得了政府的支持,你就应该回报社会。”
“要是房地产没有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两块地就拖死我了……”丁小宁摇摇头,她可不怕当着省委书记把话说明白,我不是特别领情。
事实上,人和人交往都是有惯性的,她第一次见杜毅的时候,就敢置疑捐款的去向,那么以后说话也不怕放肆一点,正经是类似的话,她绝对不可能跟段卫华说,“还有这开发的钱,也很难筹呢。”
“有陈太忠帮你,还怕筹不到钱?”杜毅脸一沉,觉得她有点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骂娘的嫌疑,不过想一想,当时她确实跟省里要钱了。
只不过杜省长没钱给她,默认放弃了那两块地,以省里结算的地价,丁小宁不算赚了,当时的地价有一点小小的上涨,但是幅度远小於省里修高速时,融资所需要支付的利息。
而且那地方离市区确实远,若是没有拉到素纺项目,小丁虽然赚钱也是肯定的,但是绝对赚不了多少——这也是事实。
不过,杜毅今天找她来,是要陈太忠事情,眼下已经提到了,他自然会顺着说下去,“对了,你记得跟小陈说一声,搞精神文明建设,我是愿意支持的,不过他干什么,就集中点注意力,不要净琢磨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嗯,”丁小宁点点头,她也知道,陈太忠最近在找张汇的麻烦,每天晚上大家几乎都要提到这个话题,事实上,她是最为痛恨龚亮的——两人虽然没有过任何接触,但是由於身世的缘故,她一贯痛恨凌辱女人的男人。
但是她现在也逐渐成熟了,地皮的事情她敢当着杜毅说,因为那是她的切身感受,但是涉及到陈太忠,涉及到官场的纠葛,她还真不敢说——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杜毅见她虽然点头,脸色却是不好看,犹豫一下又发话,“你这是想到什么了,有话你直说,我还能跟你一个小女娃娃计较?”
丁小宁沉吟一下,方始冷笑一声,“欺负女人的人渣,都该死!”
“啧,”以杜毅省委书记之尊,听到这话,都禁不住翻个白眼,他哼一声就站起了身,“我上面还有应酬,不跟你多聊了,话你带到……以后素波有麻烦,你可以联系王毅单找我。”
这番话,丁小宁听得不得其所,她一路思索着回到小区,走进房间才发现,陈太忠已经回来了,“太忠哥你的手机怎么回事啊?”
“骚扰得我受不了,关机了,”陈太忠笑着回答,又冲刘望男扬一下下巴,“你望男姐说,杜毅找你了……态度还很不好?”
“开始那个王毅单态度很差,后来我去了,反倒很客气了,”丁小宁皱着眉头回答,“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你帮我分析一下……”
陈太忠静静地听完,又问一问王毅单一开始打电话的措辞和语气,沉吟一下方才点头,“很简单,有这种转变,那么,在这段时间之内,必然发生了一些变数……”
他猜得真的是太正确了,杜毅在前不久已经搞明白了,合着陈太忠是冲着张汇去的——省委书记能被蒙蔽一时,但不可能被蒙蔽一世。
要说起来,还是杜书记觉得,此事的味道太怪,所以就安排王毅单关注一下涂阳,接近七点的时候,第四监狱的监狱长和政委已经迎接到了来自省里的两个厅长。
周铭在路上,就接到了王大秘的电话,但是他哪里敢说什么?於是他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此事,第一时间赶往四监,也是要获得第一手材料。
等监狱长和政委都汇合过来后不久,吴朝晖的电话又响了,来电话的还是王毅单,“吴厅长,你见到四监的人了吗?”
“见到了,我们正在了解情况,”吴厅长看看面前的监狱长和政委,把手机往桌上一搁,“省委王毅单王处长高度重视此事,你们俩谁跟他解释一下?”
监狱长见状,登时就缩了,监狱的具体行政事务多是他在管,这次他的责任大了去啦,就别说有热点访谈的人来,就算没有,把一个不该保外就医的主儿放出去,这就是严重的错误——有错误不怕,怕的是被上面发现,而且错误被重视。
姓常的政委心里多少要略略踏实一点,因为这不是他的业务范围,眼瞅着俩厅长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二人,於是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不成想,他还没汇报了几句,王毅单就在那边冷冷一哼,“这些我都知道,我不想听这些……你也不用遮着掩着了,杜书记高度重视此事,我劝你,还是不要抱有侥幸心理了,省委不会对害群之马有所姑息的。”
“这关我什么事儿嘛,”常政委一听这话,好悬没跳起来,我他妈的是政委,不是监狱长,我是抓政治思想工作的!
饭碗要被砸了,而且被砸得还挺冤枉,他当着两个厅长的面儿,就把声音提高了,“这不是我的业务范围,根子也不在四监,你们在省委里查一查吧,哼……”
一边说着,他一边就把电话压了,常政委是军人出身,急了眼真敢直接说,而且他有一个误解,那就是他认为:王毅单已经知道,事涉张汇了,所以想拉他们基层的官员垫背。
这个误解很正常,他哪里想得到,连杜毅都被蒙在鼓里?
吴周俩厅长对视一眼,心里都在暗暗地苦笑——老常这脾气,还真不是一般地火爆,不过,下面人愿意硬顶,敢把事说明,也未必就是坏事。
王毅单却是在电话那边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