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书在一边就有点坐不住了,他知道小家伙挺得黄老待见,所以对小家伙说老长听这种局面”没有做太多的干涉,但是见他还在一个劲儿地说”就觉得过了老长最近身体不好,你说了半天,长根本没啥反应嘛。
“小陈,说得简练一点,十分钟差不多了”,捡个间歇的时候,他终于出声提醒”“外面还有两拨人呢,长不能久坐。”
他这是语出公心,提醒得也挺婉转的,真的是很给这个小家伙面子了,不成想他的话才说完”只听得老长话了,“小周你让他说,这个叫王从的……现在判了死刑没有?”
周秘书一时大惊,讶然地侧头看去,最近一阵老长的状况,他非常明白”咋突然地说话这么明白,声音这么洪亮了呢?
他的耳朵没有欺骗他,目光所及之处,黄老眼神清亮,放射着睿智的光芒”再没有这两天的浑浊和茫然,“老长,您今天精神不错啊。”
“那是,一见小陈,我这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刷地就好了”,黄老微微一笑,“刚才脑袋瓜还有点迷糊,越听他说话,就脑袋瓜越清楚……我估摸着,是老天还要我多活几年,整顿一下不文明现象。
这是老一辈无产阶级草命家,按理说是不信苍天和鬼神的,但是活到这个岁数,再不信的,心里多少都要存个疑了,所以老人的话里”就带出了点迷信色彩在座的人也不可能传出去的,他不怕说。
“这王从的死刑还没判”,陈太忠苦笑一声,“别说司法解释了,连指导性案例都没有,反正我说了,明办高度关注,他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就应该这么做”,黄老一伸手,重重地一拍面前的木桌,“居然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手,小周,回头把这个办一下,应该形成共识和司法解释,这种情况,就是故意杀人!”
“那是”,周秘书点点头”又看陈太忠一眼,“小陈,你再陪长聊一阵”我去打个电话,把这个事儿安排一下。”
“痛快点儿”,黄老一摆手,让他去了”黄汉祥在一边看得明白,老大的重外孙子没了,对老爷子打击很大,第五代里第一个小辈儿,就这么没了”所以听到这种事儿,那个王从必须要死了一而且要上升到司法解释了。
老爷子为类似小事震怒过没有?震怒过”但是近二十来年基本上是见不到”人的阅历和层次不同了,关心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但是像黄老这些人,就算再高高在上,他们也希望下面人把基层的事情搞好,他顾不上关心,那是应该的,但是下面人不关心,那就是不对的一各司其职嘛。
但是,老爷子今天居然表示出了严重关注,甚至不惜为类似行为定罪,那显然是老大的事情引的“黄汉祥是这么认为的。
而且老爷子今天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许多”那显然是小陈说到点儿上了,念及此处,他笑着话,“太忠,我老爸爱听这些,你就多说一点,咱不着急。
“那是,后面的人,让他们等一等”,黄老点点头,又看一眼陈太忠,“你一来我就感觉好多了”你这也算是福将啊。”
哪里是福将那么简单?我隔着老远给你传仙灵之气呢,陈太忠笑一笑,“精神文明建设,真的是非抓不可了,但是在操作过程,遇到的阻力也很大……”
他哇啦哇啦地又说了十来分钟,周秘书早打电话回来了,不过看到老长精神极好,听得也是有滋有味,他当然不会再提醒时间了。
“下面做点事,确实也不容易”,黄老听他说完之后,微微点,头,“以后多来北京看看,有什么新鲜事,也跟我老头子讲一讲,小周你安排一下。”
“好的”,周秘书笑着桌头,没再说什么。
不过陈太忠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因为就这么不长时间里”黄老的精神又有点萎靡,声音也低了些许,不应该啊”说不得奇怪地看他一眼。
“嗯?”黄老关注到了他这一眼,眼亮了一下之后,才微微一笑,眼神又恢复了浑浊,含含糊糊地回答,“老了,这确实是不能久坐了”你走吧……,剩下两拨人都叫进来。”
“走啦小陈”,黄汉祥招呼一声,径自先站起了身子,他见小陈懵懵懂懂地跟着站起来,不由得微微一笑,“好了,不用瞎操心。”
“你这小子”还不如个外人,知道关心我”,黄老有气无力地哼一声。
“但是我了解您,嘿”,黄汉祥冲他老爸微微一笑”很有点没大没小的样子,接着他眉头一皱,冲陈太忠叹口气,“老长这身体,确实不好,咱们俩都挺担心的……走吧。”
陈太忠就算再迷糊”也反应过来了,黄老这是好了点,却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也亏得是黄汉祥这种性子,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提示他,换个别人来,暗示得晦涩一点”他还真的未必能马上听懂。
两个人皱着眉头往外走,穿过一进小院”看到正好有人从旁边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膛走过来,笑嘻嘻地跟黄汉祥打个招呼,“二叔,老人家好点了吧?”
一边问,他一边还看看陈太忠,看得很仔细,像是要记住什么似的。
“就那样吧”,黄汉祥不冷不热地答一句,连步子都没停,继续向外走去”走出大门才冷“哼一声”“妈的,这是都等不及了?”
陈太忠皱着眉头,也是一脸愁苦的样子”嘴里却是问了,“这是谁呀?这么年轻,有资格来见老人家?”
“他爷爷是个烈士,现在不学好”,黄汉祥低声回答他,“本来老爷子把他放到基层,也是锻炼管教他一下的意思,这家伙……啧。”
这货跟赵晨有点类似啊,陈太忠想到这个”猛地就问一句,“跟了蓝家?”
“嗯?”黄汉祥讶异地看他一眼,也不回答,而是冲车一努嘴”嘴皮微动”“上车再说吧,没准有人看着呢。”
黄老身体有微恙,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的关注”黄老二平日里行事跳脱”无法无天的,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敢玩个性,万一哪个角落藏个会读唇语的”那不是抓瞎了?
所以”直到上车之后,他才问一句,“你怎么会这么想?”
“算是一种感觉吧”,陈太忠扬一扬眉毛。
“差不多吧,他们大事上走得近”,黄汉祥点点头,吩咐司机一句,“开车,我说你这还真是福将,老爷子没说错。”
他知道小陈有点能耐,却也没想到有人能不跟病人接触就治病的,老爷子的精神头今天是大好了”他心情也爽快,也就是老头子示意”不许大家声张,他才会这么规矩。
福将啥的,陈太忠并不在意,他倒是有点奇怪黄老今天的授意”“最近有人折腾得厉害?”
“哼,上次就有人折腾”,黄汉祥脸一沉,接着侧头看一下他”“你最近折腾张州,是什么个意思?”
“没啥意思,蒋世方要搞张州,我打个前站,借个东风”,陈太忠嘴角扯动一下,“我的工作阻力挺大的,不过”总不能事事都给您打电话吧?”
“今儿个起,你能单独上老爷子门了”,黄汉祥笑着摇摇头,“当然”小事你就不该瞎张嘴”这是锻炼你的能力呢,玉不琢不成器“……,刚才你见到的耿小子,就是他们惦记张州呢。”
“他们?”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过他也没再问,因为他相信老黄会给自己一个解释的一是你黄家授意的还是蓝家的意思?
“本来不大点儿事,懒得理他,不过这家伙把别人当傻瓜看,那可不行”,黄汉祥果然给出了解释,“你藏一肚子坏水儿,还指望别人跟你讲故人之情?”
“原来蒋世方搞江川,是您的意思?”陈太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黄家又不止我一个人,我才不会对蒋省长指手画脚呢”,黄汉祥听得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