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可窦明辉在乎啊,窦厅长左右扫一眼,已经有那乖觉的人开始清场了。堂堂的警察厅长,被人堵在了办公大楼门口,真的是很少见。
但是情况既然已经发生了,那是神仙打架,再说别的没什么意思了,尽量消弭影响吧。
窦明辉见到大家都离得远远的了,才没好气地叹口气,「我说小陈,找不见王刚,那是纪检委捅出的漏子,你找到我这是……是觉得这事儿该我负责,还是看我好欺负?」
「你少跟我来这套,」陈太忠毫不客气地一摆手,他手一抬,就想戳窦厅长的胸脯,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但是这个动作的雏形,被不少人看在了眼里。
但是他暴走,确实有他暴走的理由,「当初是你说要捂盖子的,我尊重你的意见了,所以才没插手,然后……你就把盖子捂成这样?」
「这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窦明辉眉头一竖,他觉得自己是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了,「我就是要捂盖子,但是我也一直在查,现在这明明是纪检委的问题,你……找我干什么?」
「你在查,但是王刚找不见了,」陈太忠不理他的恼怒,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当时你答应好我的,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
「但是夏大力联系了纪检委,我能有什么办法?」窦明辉也是冤枉得不得了,他眼睛一瞪,「王刚是纪检委弄来的,你找我……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你的问题,不要跟我说,」比不讲理,陈太忠怕得谁来?他的眼睛登时就是一瞪。
事实上,他不讲理也是有缘故的,没有哪个正处会吃撑着了,跟省警察厅的一把手不讲理,他敢不讲理,就有不讲理的道理,「昨天我跟寿喜那娘儿俩打招呼了,最近小心点。」
这我当然知道了,窦明辉的心里,真是要多不自在有多不自在了,做为一个政法系统的老前辈,他有资格说:穷途末路负隅顽抗之辈的心态,我比你了解得多得多。
不过想是这么想,他还是保持了一份克制,於是他淡淡地点点头,「太忠你的拾遗补缺很及时,嗯,就是这样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个拾遗补缺是对潘剑屏的,跟我一毛钱的相干都没有,」陈太忠终於图穷匕见,他冷笑一声,「但是……我家人的安全呢?」
「你家人的安全?」窦明辉讶然地重复一遍,心里却是隐隐觉得有些地方出问题了。
「王刚可能找这母子俩的麻烦,这是迁怒的心态,」陈太忠绷着脸发话,「他能迁怒於这母子俩,难道就不能迁怒於……」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窦明辉果断地打断他的话,这一刻,窦厅长真的明白,小陈为什么今天这么大的火气了。
王刚大概是跑了……这是事实,对大家来说,这个事实不甚重要,无非是跑了一个副厅,跑到国外的话也就算了,要是在国内,早晚抓得到。
而问题也就在於此了,对大多数的干部来说,这货跑了,那就是有再多的理都是没理了,大家面临的不过是善后的问题。
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善后也很关键,尤其是那些关键人物,比如陈太忠就会想到一一这货会不会对我的家人不利?
这个担心,基本上属於多余,但是谁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失控一说的是失去控制,人家都可能报复举报者,那报复操作的人,岂不也是一句话,一个念头的事?
总而言之,这个可能性是非常低的,但是陈太忠因此暴走,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家担心自己的家人被报复。
而他窦某人,是拍了胸脯保证,一定要压下去这个事态,要捂盖子的,虽然在后期,省纪检委出来抢镜头了,从而导致了一些变数。
但是当初,他是粗暴地拒绝了陈太忠干涉的意向,那么眼下陈太忠冒出头来找他要说法,这个责任……他不能完全否认。
「是我的,我认,来,咱们进去说哈,」窦厅长哼一声,手一抬就拍在了某人肩膀上,「太忠,这是我的摊儿,你别搞得这么剑拔弩张的,给别人看了笑话去……咱俩啥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