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省内普通公路的拨款,大部分是高胜利最终签字就行了,厅局内的事情,副省长也不便过多干预,不过范晓军无所谓,他吃了肉,总得给别人留点汤水不是?
等崔洪涛扶正之后,由於资历尚浅,他依旧沿用这一套规矩,反正范省长只针对公路建设,像公路养护这些,就不包括在内,倒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但是后来崔厅长搭上了杜书记的线儿,他就逐渐不能容忍这个规矩了,郁建中什么的他就有点觉得碍事了,而范晓军对交通建设的干涉,是让他忍无可忍。
於是在某一次杜书记视察环城高速的时候,崔厅长非正式地跟杜毅请示一下,说范省长很重视公路建设,这是好事,但是他的重视导致中间环节太多,有时候有点影响工作效率……
崔洪涛是试探口风,但是杜毅很警觉,就一定要他说出所指,待听完抱怨之后,杜书记淡淡地回一句,「这个流程我知道,当时我是支持范副省长的。」
崔洪涛登时就不做声了,他当然知道,范晓军制定这个规矩的时候,杜毅是省长,蒙艺是省委书记,而杜毅支持范晓军,也不过是推出范省长跟蒙书记对抗——这俩都是偏黄系的,杜省长这么做,也不过是在保障高速路建设的同时,自己不至於首当其冲。
他没想到的是,杜毅当了省委书记之后,居然还认这个账。
领导们的做人准则,崔厅长无法评判,但如此一来,他是吹风不成不说,还要规规矩矩地因循守旧——否则连杜书记都不会支持他。
这些因果,他不能全跟陈太忠讲,可点出其中重点并不难,「……这真的不是我的责任,我恨不得拿了他的签字权,但是别说范晓军了,杜老板也不会支持我这么做。」
你到现在,还一口一个杜老板?陈太忠心里真的有点不耻,那你找跟老杜说去嘛,「那你不会把郁建中别的权力夺了?让他就剩个签字权……你是一把手来的。」
行局里的一把手,那真的很牛的,基本上可以做到说一不二,像副厅长的分管内容,如果不是上面有领导打招呼的话,大厅长可以一言以决之。
「就是因为我夺了他的权力,他会跟我呲牙,」崔洪涛闷闷不乐地回答一句,抬起手来又灌一口,这发现,第四杯酒也喝完了……
崔厅长知道是郁建中暗算自己之后,一时间大怒,但是仓促之间,他还没有痛的还击手段——陈太忠猜得不假,郁厅长掌握了不少崔厅长的把柄。
比如说,郁建中伪造的那张刘建章妻的遗书,上面就写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交易,然而那些事情,不过是九牛一毛。
郁厅长手里掌握的真正够劲儿的东西,还没往上写呢,这不是他不想写,实在是有些事情,除了崔洪涛,也就只有他郁某人知道了,他一旦写上去,那是不打自招。
而崔厅长也非常清楚,对方手里掌握着大杀器没放,所以他不敢撕破脸强力还击,於是就只能通过调整郁厅长的分工来泄愤,同时他也有别的意图——我这么做,那就是郁建中失势了,下面的人……你们注意自己的站位啊。
但是他收郁建中别的权可以,这个签字权,可是范晓军死死盯着的,连杜毅都知道,所以他计划着,暂时先给姓郁的留这么一张皮,回头我把你的常务副都拿下,就给你留下一个光杆副厅长。
可是他这么搞,郁建中那边就无法忍受了,郁厅长大概并不能确定,崔厅长为什么这么针对自己,但是有所怀疑,那也是正常的——做贼的心里就虚着呢。
你收我的权?好啊,那我不签你的字,郁建中沉寂了一段时间,终於猛地爆发了出来,就这半个月,两个多亿的资金,就卡在郁建中的签字上放不出来。
这些人里,来头大的多了去啦,崔洪涛也是深受其害,对那些厉害的主儿,他可以推到范晓军那里一些,也可以推到部里一些,还有些可以推到杜毅那里,让那些主通过领导直接找郁建中,但是田强来找他……他能推到哪里?推到田立平那里,还是高胜利那里?
最后,他总结道,「这不是我要找你的麻烦,是那个混蛋要找我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