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来……还是要叫真了,」陈太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既然有人嫌日子太安稳,那大家都不要过安稳日子了。
「没必要,就那么几个下作玩意儿,他就指着你乱自己的阵脚呢,」林主席冷笑一声摇摇头,要不说这姜还是老的辣,年轻的区长只是态度端正,就引出一段中肯的点评。
要说这北崇的官场,跟其他地方的官场,并无太大的区别,卖妻求荣者有之,也不乏鬻女谋进者,作风问题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北崇虽然落后,但是北崇的官场并不落后。
但是北崇也有它的特殊性,这些事情是做得说不得的,更是宣传不得的,这里民风彪悍,宗族势力也强。
一个谋上进的干部,一旦传出是靠妻女上位的,他能忍,他的宗族也不能忍,就算没什么宗族,他的街坊邻居也可以指着他的鼻子骂——局长了?爷就是看不起你这种小人,咋的?
所以常言说的作风问题不是问题,在北崇相对还是个问题,关键是看有没有人做文章,有人兴风作浪的话,单单的作风问题,也能把干部掀翻。
以林主席的话来说,县里就有这么一小撮人,很愿意拿着这个帽子乱扣,被中伤的干部知道北崇的情况之后,一着急,难免要进退失据——这时候机会就来了。
一旦被这种卑鄙的谣言套住,首先是不能着急,着急就会自乱阵脚;其次是不能不着急,你要是不着急,别的干部一定会对你退避三尺——谁家没有妻女?谁不怕谣言缠身?
「这里面的分寸,一定要把握好了,」林桓很认真地建议,「不过,现在的社会越来越开放,容忍度也越来越高,我要是你,就宁可沉默以对……区长,你是不是有点不服气?」
「肯定嘛,」陈太忠淡淡地点点头,心里却是郁闷难耐,憋了好一阵之后,才悻悻地哼一声,「关键是我啥都没干,干了……也就不怕人说了,那是活该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想的是,不管是谁,敢这么埋汰我,我回头还真要……做你家的妇女之友,切,咱们走着瞧。
不过,林桓是脑子里少根弦儿的那种主,根本听不出来他的情绪,他笑着开导年轻的区长,「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其实……他们这么搞,本质上是因为怕了,对你来说是好事。」
林主席家之行,对陈太忠来说,也算小有收获,既然搞清了这一桩事情,他的下一个目标就很明确了——区委宿舍。
隋彪对新来的区长,印象真的不是很好,你好歹来一个星期了,没有踏进区委的门一步,也不知道来拜访我这个区委一把手——态度实在太不端正。
这就跟陈太忠在区政府呆了好几天,赵海峰一直没有登门拜见,是一个性质的,眼里没有上级啊。
当然,严格来说,陈区长这个性质,比赵海峰还要略微轻一点,隋彪是区委一把手,陈太忠却也是区政府一把手,两人一个管党务一个管政府,有分庭抗礼的道理——两人真的要太和谐,上面还不答应呢。
而赵海峰,远远没有达到能跟区长分庭抗礼的资格,一个是一把手,一个是常务副,这有得比吗?
不过不管怎么说,陈区长来北崇这么久了,不来拜会一下隋书记,态度真的很不端正,隋彪虽然并不愿意看到他出现在区委里——这意味着区委有异声了,但是一次都不来,隋书记……心里也很不舒服。
隋书记心里有遗憾,嘴上不能说出来,这周日的晚上,他难得地清闲一下,躺在家里看恒北台的《恒北直通车》,猛地手机响起,来电话的却是阳州老大王宁沪,「你那个警察局长的事情,处理了没有?」
「我交待给陈太忠了,应该没问题,」隋彪恭敬地回答,心里却是有点小小的吃惊,堂堂的市委书记揪着一个小科长,却是不过问案情,这是有说法的吧?
事实上隋书记心里,也有关於警察局长的人选,不过面对王书记,他只能收拾起这份心思,「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赵海峰在这件突发事件中……表现得不太好,」王宁沪不动声色地发话,「你给他做一做工作……明白吧?」
「丝,」隋彪听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何须明白「吧」?他简直太明白了,下午的时候,他就是如此交待陈太忠的,「这个……我的工作要做得彻底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