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对话是非常地无聊,县太爷跟一个草民单挑,这不符合官场逻辑,事实上,陈区长也不想这么不稳重,但是尼玛……这北崇的民风,就有这么彪悍啊。
「你是官我是民,没后账吧?」小伙子还真不含糊,他走出人群,昂然地看着年轻的区长,同时身子一抖,九节鞭的鞭头已经指向了地面了。
「小黑你那二把刀,一边呆着去,」手里拎着三节棍的那位发话了,一边说,他一边走出人群,此人的年纪要大一点,看着也要沉稳一点。
「要是能伤着你,你就撒手了?」三节棍看着区长,沉声发问。
「伤着我,我撒手就走,还没后账……伤不着我,事情就要听我调度,」陈区长笑眯眯地点点头,「你做得了做不了这个主?」
三节棍扭头看一眼某个中年妇女,然后回转头发话,「行,你能赢了我,那由你调解,棍棒无眼,县太爷……得罪了!」
说时冲那时快,此人话才说完,就团身而上,两节棍子直取陈区长双肩,这是虚招,下一招是……很遗憾,没有下一招了。
陈太忠一向很讨厌这种一截一截的武器,索性双手抓住两节棍头,用力一抻,叭地一声脆响,三节棍果然……变成三截了。
紧接着他抬腿就是个膝撞,对方的反应倒也不慢,震惊之余提膝跟他对一下腿,却是直接被撞飞出了五米。
年轻的区长微微一笑,将手里的两节棍头向地上一丢,也不去看此人的死活,笑眯眯地扫一眼在场众人,「还有谁不服气吗?」
「张师兄,」九节鞭惊叫一声,就去看三节棍的情况了,赵区长家人这边登时鸦雀无声——最厉害的主儿被人一个照面放翻……这架还怎么打?
张师兄是扭了筋,膝头也撞得钻心一般地疼,他踉跄着站起身,一边呲牙咧嘴地抽冷气,一边低头用心地按摩自己的腿,一句话都不肯说——被人一个照面放翻,这个人丢得实在太大了。
连一句「多谢英雄手下留情」都没有吗?陈区长觉得此人太不光明磊落了,不过他现在是官场主角不是玄幻人物,於是只能微微一哼,「现在……我有调解的资格了吗?」
「卖主求荣的家伙,」那中年女人也不看陈太忠,只是冲着姚华冷冷地一哼。
「我姚某人做事,上对得起天地,中对得起父母,下对得起儿女,」姚华冷笑着回答,他的脸上有几道挠痕,「我现在叫你一声王阿姨,明天怎么回事……那就不好说了。」
「到底怎么回事?」陈太忠揪住一个警察问一句。
「我来说,」姚华的父亲见过陈太忠,於是走过来解说,「是他们太不讲理了……」
合着姚华今天放出来之后,大家就要讨论一下这算不算行政拘留,不过姚司机很明确地告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自己出来的时候就问了,结果警察反问他一句——你或者你家人,在行政拘留通知书上签过字吗?
没签过,谁都没签过——大家一致确认了这一点,所以说这是好事儿,於是姚家摆酒庆祝,儿子出来了,档案上还没污点,关键现在是元旦小长假,大家随便喝点。
当然,这个酒不便请赵家人,姚华能囫囵着出来就不错了,赵海峰是怎么回事,那还是两说呢,不过姚华眼里还有昔日的领导,打了一个电话通知赵夫人——我出来了。
这个电话打得就糟糕了,一小时之后赵夫人带着一帮人堵了姚家的门——姚华你这混蛋,到底卖了赵区长多少?
北崇是小地方,有个风吹草动的,很快就能传遍,姚家人去陈区长家门口闹事,赵夫人早就知道了,不过糟糕的是,她注意到了——姚华表示,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这个……就很不妙了,赵夫人知道,自家老公确实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而赵区长的司机——不可能一点不知情。
她并不知道,陈区长讲的是以德服人,查的是区人大选举私下串联的事情,就觉得这小姚的表态,有点危险。
而陈某人认为的,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她就更不知情了,耳听得老公还没出来,小姚反倒是放出来了,她就气儿不打一处来了。
这绝对是卖主求荣了,於是她带了一大票人找到姚家,非要姚华交待,你到底捅出了点什么事儿,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这也难怪她进退失态,老公被市纪检委抓走这么久了,连个信儿都没有。